北歐的這些國家聯系還是很緊密的。雖說克裡斯汀小精靈的原生地在丹國,但威國有要事它們也不會坐視不理。童話與戰争總是相悖的,所以它們選擇在此刻前來幫助齊晝和霧尼,不得不說是純潔童真的天性使然。
“我也會和你一起去,不要擔心。”霧尼安撫道。
“你方便麼?”齊晝擔憂道,“我是說,斯嘉蒂她們畢竟不知道你……”
“沒關系。”霧尼輕聲說,“在她們眼裡,我叛變與否早在五年前就不重要了。你看看這個。”
她伸出手。齊晝和連赫看到,那皓腕上居然鎖着一對黑色的鐵環,與蒼白的皮膚形成了強烈對比。
鐵環已經牢牢地紮進了霧尼的皮肉裡,看得齊晝心裡一陣發毛,自己的手腕都因為心理作用而隐隐作痛起來。此前霧尼的手腕總是被銀袍的袖子垂下遮住,她又從未向齊晝提起過。所以齊晝此前根本不知道這事。
是了。她早該知道的。以雅瓦赫殘忍無情的天性,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地放過霧尼?她們必要在她身上打下一個恥辱的烙印,以時時刻刻提醒着她曾經的背叛行徑。
“她們……”
“哦,如果不是整個族群中隻有我有那樣卓越的預言能力,以至于典禮根本離不開我的幫助,我毫不懷疑,她們五年前就一定會殺了我。”霧尼一抖袖子,手腕重新藏進了袍袖中。她說話時顯得漫不經心,仿佛這隻是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而已。
見一個兩個的都要陪着齊晝一起去,連赫忍不住開口道:“那我……”
“親愛的,你不用和我們一起去。”齊晝不容抗拒地說,“你答應過我要做的事,我希望你能認真做成,好嗎?有霧尼在,我不會有什麼事的。”
霧尼微微颔首,意思是叫連赫不必擔心。
連赫無法,隻好拉過齊晝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對她說了一句:“早點回來。”
*
天很冷。齊晝被迎面的寒風一吹,忍不住裹緊了身上的袍子。
祭台在黑夜的輪廓中活像一隻龐然大物,靜靜地矗立在她們面前。
“我們要爬幾百級台階。”霧尼說,“歐若拉,趕快走。”
爬祭台這項運動并沒能使齊晝冰涼的手腳暖和起來,反而讓她氣喘籲籲,被威國深夜的冷空氣嗆得連連咳嗽。霧尼看着她四肢不甚發達的模樣,一時無語,覺得她能活到現在也是一件奇事。
她們最後站在一處平台上,齊晝看到在她前方有一扇上了鎖的大門,可很奇怪,就隻有這一扇巨大無比的門,門後面卻沒有什麼房子。霧尼示意她快和自己一道上前去,誰知兩人步子都還沒邁開,一個令人遍體生寒的聲音便在她們背後響起。
“霧尼,你好大的膽子。”齊晝渾身一僵,雖然她化了妝,但也沒敢立刻回頭去看。
霧尼轉過身去,看到希瑟正站在她們身後,抱着手臂冷漠地看着她們。
“叛徒。”她冷冷地評價道。
“我并不想看到族群被卷入厄運之中,希瑟。”霧尼歎了口氣,說,“我大概已經知道了那個指引的内容,那可不是什麼能讓人神清氣爽的好東西,相信我。”
“你說的話我能信嗎?”希瑟說,“不論怎麼樣,你也不該擅自來此——她又是誰?”
“我們在丹國的同胞。”霧尼說,“前來參加典禮的。”
齊晝這才轉過身來,在月光下眨了眨她的綠眼睛。
“算了,這都不重要了。”希瑟随意掃了齊晝一眼,不耐煩地說,“要不是我看到你反常地離開了房間,恐怕還沒辦法把你們倆逮個正着——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的?立刻跟我去向領袖領罪吧。”
霧尼平靜地說:“希瑟,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
“什麼?!”希瑟叫了起來,似乎聽到了多麼可笑的話語。她話音剛落,齊晝便看到眼前一陣強烈的白光暴起,等白光消失後,希瑟已經倒在了地上。
“……”齊晝看了看霧尼,突然覺得斯嘉蒂她們不殺她或許還有另外一層原因。
“她怎麼辦?”齊晝指着地上被打昏的希瑟問道。
“先讓她暈着。”霧尼無情地說,“放心,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我得慶幸她似乎沒有找來其他的幫手。快點,歐若拉,過去把手放在門鎖上。”
齊晝乖乖照辦。她伸出被凍僵的雙手,貼在了那一團冷冰冰的鐵疙瘩上,被這一下凍得差點沒原地升天。
她的頭這時開始疼了起來。是被凍得麼?
這麼想着,她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種很奇特的聲音。那是個女人的聲音,輕柔地吟唱着某種韻律優美的不知名歌謠。齊晝立刻便要縮回雙手,卻被霧尼一把按住。
“回答她。”霧尼沉着地下達指令,“回答她,歐若拉——要專心!你能聽得懂她在唱什麼!”
于是,齊晝聚精會神地沉浸在了那個女聲的吟唱中。漸漸地,她領會了其中的意思。原來那是幾個問句,隻不過用另外一種語言唱了出來。
她用雅瓦赫的語言,在腦海中回應了那個女人的聲音。
巨大的聲響把她拉回了現實——那聲音是從她們身後傳來的。齊晝一驚,轉身去看,隻見平台上緩緩升起了一個由石柱支撐、石盆狀的容器,其中盛着一些白霧狀的不明物體,和她以前在霧尼那裡看到的記憶實體還不太一樣,總之,齊晝算是個見多識廣之人,卻也很難從記憶中找出比這更加令人心馳神往的東西——仿佛隻要看上一眼,就能被吸進去了似的。仿佛那團白霧的内部,便是世人所說的極樂世界。
“不要被它迷惑!”霧尼厲聲說,猛地拉了齊晝一把,接着,她聲音中的嚴厲褪去了許多,說,“去吧,按照我們的計劃行事。”
她在齊晝背上輕輕地推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