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晝感覺石盆裡那一團白霧興許是蒙到了眼前，她腿有些軟，緩緩往地上坐去，被霧尼一把拉住喂了幾口白蘭地才算清醒過來。

“這樣真的就行嗎？”她們事辦完了，準備回去，齊晝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不要低估雅瓦赫人的迷信程度。”霧尼丢下了這麼一句話。

“那她又該怎麼辦？”齊晝指着仍然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希瑟說。

“那就是小克裡斯汀們的專長了。”霧尼說。齊晝居然覺得她在說這句話時有些一反常态的狡黠。克裡斯汀小精靈們先前一直躲在她們二人寬大的袍子中，這會兒紛紛跳了出來，圍在希瑟身邊，很快，它們就像螞蟻搬掉在地上的碎餅幹一樣，把希瑟的整個身子都擡了起來。

“多可愛的小生命。”齊晝見狀喃喃自語了一句。她還沒有從剛才由于指引所受到的沖擊中完全緩過來。

她們于是便往祭台下走。齊晝萬萬沒想到，小精靈們的行動力居然這麼強，它們擡着希瑟，還将她們二人甩在了後面。

“歐若拉，”霧尼倒是沒心思和小精靈們競賽看誰先到達地面，一邊按她正常的步速不緊不慢地走着，一邊對齊晝說，“你父親病了，是不是？”

齊晝被這句話刺痛了，她不知道霧尼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個。

“你們找了很多醫生都治不好，對不對？”

“怎麼？”齊晝僵硬地問道，“你想說什麼？”

“我倒是覺得，”霧尼若有所思道，“希瑟那裡說不定會有法子。”

“真的？”齊晝聞言，差點走着走着就跳了起來，可轉念一想，又有些喪氣，“但是希瑟怎麼可能會願意醫治我父親？”

“哦，你看看她剛才見到我們的樣子，她肯定不樂意。”霧尼很幹脆地說，“不過，動點手腳的話就不一定了。歐若拉，你既然能成功修改‘指引’的内容，難道還怕操控不了她的神志？”

齊晝聽得有些頭皮發麻：“你是說……”

“等典禮過後，”霧尼淡淡地說，“或許我們可以試試看——不過在那之前，得委屈希瑟暫時暈上一段時間了。”

*

“這是什麼意思？”威國領袖厲聲道，“指引出了問題！有人動了手腳！”

“哦，别胡說了。”丹國來的那位領袖打斷她說，“‘指引’怎麼可能出錯？”

“說得對。”斯嘉蒂沉聲說道，“‘指引’是不可能出錯的，更不可能被人動手腳——”

“除非——”

除非。

她的眼睛倏地睜大了。不，那不可能。那樣的想法太過荒謬了。

“你們倒是看法一緻。”威國領袖陰沉着臉看着這兩位分别來自弗國和丹國的同僚，“在指引被送到祭台後、徹底成型前，除了肩負着雅瓦赫領袖聖命的人，當然沒人能夠接近它。否則，隻能落得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你的意思是，”丹國領袖冷冷地說，“叛徒出在我們幾個中間？”

領袖挑了挑眉，未置可否。

她們幾位都是這位威國領袖所說的“肩負着雅瓦赫領袖聖命”的人。雖然雅瓦赫人的起源地在威國，雅瓦赫典禮也是由威國領袖主持的，但除了這些虛名之外，可以說這些來自于北歐不同國家的領袖權力大小是相同的。也就是說，威國領袖沒有什麼資格來“命令”其他的領袖。而暗示她們之間藏有叛徒，這可是一句相當嚴重的指控。

“事實上，”丹國領袖用一種輕柔如毒蛇吐信的聲音說道，“我看這指引未必有錯。隻是沒有按照你的想法演示而已，不是嗎？”

“你沒必要這麼說。”威國領袖冷冷地回擊道。

“那麼——”另一位領袖打斷她們之間的争執，用在場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話說道，“指引的意思很清楚明了。雅瓦赫族群即将出現新的領袖，而且隻會有一位——她的勢力将淩駕于其他所有人之上。會是誰呢？”

齊晝和她身旁其他所有人一樣，屏息凝神地關注着上面的動靜。

一切都在按照她們的設想進行。原先的指引内容不會再被任何人所知曉了——除了她自己。她會把那個秘密深深地埋進心底最隐秘的角落。就連霧尼，也隻是知道個大概而已。

那是足以颠覆世界政權、将地球變為人間煉獄、讓雅瓦赫和普通人類兩敗俱傷的種子。在那晚看到了指引的全貌之後，天知道她是怎麼調動起全身的力氣才能接着按照原計劃行事，甚至最後還沒要霧尼或者是克裡斯汀小精靈把她擡下祭台。

“你想表達什麼呢？”威國領袖冷漠地看着那位領袖說。

“我隻是向大家概括一下指引的内容。”那位領袖平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