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父到底是老成持重之人,他最先冷靜下來,沉沉地開口訓斥道:“多大的人了還口無遮攔,被外人聽去了可該如何是好?”
顔姝才不管這些,她死死地盯住顔詩,如果目光可以化為具體形态,顔詩身上怕是已經被灼燒出了一個洞。
顔詩的男友、顔夫人和她那一直旁觀沒有說話的兒子被顔姝此時的神情給鎮住了,都噤了聲,呆呆地望着她。
顔詩也被顔姝的臉色給吓到了,甚至忽略了父親訓斥的話語。
“說,”顔姝沉聲道,“為什麼要這樣評價連赫?”
顔詩與顔姝的成長經曆完全不同,她哪裡能在顔姝的逼問下撐過去。在後者極具壓迫感的逼視下,她咽了口唾沫,小聲說:“我隻是想說……連總那樣的男人并不像媽媽說得那麼完美,他也可能有缺點,這不是很正常嗎?”
“把話說清楚,”顔姝在商界打拼多年,可不是能被這輕飄飄幾句話糊弄過去的人,她敢說,就算是一時情急,顔詩剛才能說出那樣的話,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連赫幹什麼了?”
顔詩登時洩氣了。她就知道三言兩語騙不過顔姝。
“就……”顔詩小聲嘟囔道,“之前不都說連總是什麼絕世好男人,為極光姐姐守節多年……但有些事情如果他有意掩蓋,外人又怎麼會知道呢?”
“你也說了外人難以得知,”顔姝冷冷地說,“又怎麼好對人家妄加評論?”
“因為我——我無意中撞見了還不行嘛!”顔詩徹底被顔姝逼到破防了,她真是想不明白,她這遇到任何事都能泰然處之的姐姐怎麼一遇到和那個齊晝有關的人和事就變得這麼神經質,平時她完全不會這樣的,甚至都懶得跟自己多說幾句話。也不知道那個極光博士到底有什麼魔力,人都死了幾年了,卻還是讓這麼多人對她念念不忘。
反正她get不到。
顔姝一怔:“你撞見什麼了?”
“撞見他和女人偷情啊!”顔詩索性破罐子破摔,她一把将她男朋友拉到前面來,在他背上拍了一把道,“我們倆一起撞見的!是不是?”
可憐她那小男友身體都僵直了,支支吾吾地給不出個明确答複來。顔夫人見狀,臉上的鄙夷之色更甚。
“什麼女人?”顔姝的語氣突然顯得不那麼冷了,反而是很平靜地問道。
“就是那個……聞悉你知道吧?”
“聞悉?”顔姝聞言,像是聽到了什麼來自地球之外的笑話一樣,她嘴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似乎是想要發出嘲笑,但立刻又恢複了常态。
沒有人再說話了。客廳此時如同一座冰窖,冰冷的氣氛占據了每一個角落。顔父看上去也懶得再說什麼了,或者是他本就對男人的德行再清楚不過,低下頭又鑽進了他的書本裡去。其他人更是不敢冒然開口。
不知過了有多久,總之,在有人開口說話之前,顔姝已經站起身來,隻向顔父緻意過後,徑自離去了。
*
連赫挂斷電話,并沒有對微凝的臉色加以掩飾,推開了卧室的門。
在看到背對着他坐到床邊的人時,他狠狠一怔。那人這時似乎還沒忙活完,已經不是那一頭僞裝過後的黑長直,而是換回了天生的鬈發。察覺到他進屋來,正在卸妝的齊晝加快了手上的動作,一通操作後,撐着被定型到僵硬的眼皮回過頭來看他。
當記憶中熟悉的容貌再一次驟然出現在自己眼前,連赫卻覺得如夢境一般不真實。
齊晝見他看着自己不說話,也沒有急着開口。兩人無言地對視了一會兒後,還是齊晝終止了沉默,問道:“打完電話了?”
“嗯。”連赫下意識地把手機塞回了口袋,眼睛還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夫人。
齊晝被他盯得有些近鄉情怯,移開了目光,随口問了一句:“誰啊?”
連赫說:“顔姝。”
“你說黛西?”齊晝微微驚訝了一下。
“嗯。”
“這時候給你打電話幹嗎?談生意嗎?”
“不,”連赫說,“談你。”
“什麼鬼?”齊晝說,“你别告訴我,你倆這五年來就用這種方式懷念我。”
“沒有。”連赫否認道,“她之前和我并沒有什麼交集,看來是顔詩說漏嘴了。”
“哦,”齊晝一聽這話,瞬間就知道顔家那邊發生了什麼,她愉快地吹了聲流氓哨,“她是不是來罵你了?”
連赫:“……”
連赫淡聲問道:“我被她罵你很開心嗎?”
齊晝說:“那也要看原因是什麼……不過我相信,以黛西的教養,還不至于這麼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