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村裡要修繕祠堂,有一根梁柱怎麼都立不起來。大家都覺得邪乎,就去找了村長的叔爺,也就是我們村裡年紀最大的長輩,讓他給出個主意。”大梁說話的聲音逐漸壓低。
厲信等人誰都沒有插話,都不自覺地往前湊,等着他的下文。
大梁瞄了幾人一眼,又壓低了些聲音,“打生樁。”
“打生樁?”厲信沒想到他們竟想出這麼歹毒的辦法,“用的是什麼?”
大梁看厲信的反應,連忙擺手解釋,“不是人,不是人,是牲畜,牲畜。”
幾人聽到不是用活人,這才緩了一口氣。
這種邪術十分歹毒,就是将被選中的人或牲畜活埋在地基下,作為祭品來換取工程的順利進行。
在古時候很常見,但因為太殘忍,千年前就鮮少有人用了。
厲信沒想到,時隔千年,竟在這質樸的小山村又見到了這種邪術。
“什麼牲畜?”厲信問。
大梁撓撓頭,“一開始是一隻雞,叔爺算了一下時辰,說是夜裡子時打樁最好,然後我們就把那隻雞捆好,放在了祠堂,就都先回家吃飯了。”
“等到大半夜,我們去祠堂的時候,卻發現雞被黃皮子給吃了。村長氣壞了,讓大夥一起去抓那隻黃皮子。”大梁憨笑一聲,“最後還真抓着了,所以祭品就變成了黃皮子。”
厲信倒吸一口涼氣,“你們膽子還真大,黃皮子也敢亂動。”
大梁拍了一下大腿,“可不是嘛,就是這兒出了岔子,我們村才遭了難。”
“它是怎麼報複你們的?”厲信輕哼一聲。
大梁繼續說:“當天晚上,是叔爺主持的這事兒,啥也沒說就讓人把那隻黃皮子打暈埋了,之後梁柱就立起來了。完事後大夥就都回家睡覺了,結果第二天一大早,就聽說祠堂全塌了,叔爺突然咽氣了。”
“那東西最記仇,你們動了它,它絕不會讓你們好過。”厲信接着又問:“之後還有别人出事嗎?”
“有,一共死了四個人。”大梁用手比劃了一下。
“都是怎麼死的?”赤玉可能是出于職業病,直接就問出了口。
大梁一邊伸出手指數着,一邊說:“第一個就是叔爺,他去世後,大夥就覺得可能是黃皮子索命,都開始害怕了,誰也不敢再去祠堂。第二個是大壯,是他先抓住那隻黃皮子的,就在叔爺出殡那天,他笑嘻嘻地像個瘋子一樣,然後自己撞死在了棺材上,把大夥都吓壞了。”
“笑嘻嘻?”厲信了然,“是被黃皮子上身了吧?”
“對。”大梁接着說:“村長發現不對勁兒,就讓人去縣城裡請個道士來看看,我們這兒那個時候還沒通汽車,一去一回又是好幾天。等道士來的時候,負責埋黃皮子的勝子和二狗也死了,一個是上吊,一個的從山上摔下來摔死了。”
“那道士來了怎麼說?”厲信接着問。
大梁回憶了一下,“當時我也去了祠堂,那道士做了法,之後說我們村觸怒了山裡的黃大仙,死的那個黃皮子是它的孫子,它要給孫子報仇。然後,村長求他給出個主意,他說先讓我們殺頭豬當供品,他再幫我們做場法事,和黃大仙好好說和說和。”
“後來黃仙提出讓你們世代供奉?”厲信基本可以将事情全部串聯起來了。
“對,兄弟,你是個懂行的吧,怪不得處處都說到了點子上。”大梁向厲信投來崇拜的目光,“那道士做完法事就和村長說,黃大仙本來想讓我們村裡的人都給它孫子陪葬,經他說和,又看我們有心悔過,并且直接害死它孫子的那幾個人已經償了命,就不和我們計較了。讓我們村三年不得再建祠堂祭祖,隻能拜它們黃仙,然後世代供奉它孫子,助它孫子修行重生,它們黃仙就保佑我們。”
“重生?”厲信小聲嘟囔了一句,他這麼多年研究最多的就是重生之術。
其中,受世人香火供奉,也是一種有利的方法。但也不是完全管用,因為此法必須要有法力高深者在後面相助,長期供養才行。
看來,這個黃仙應該道行不低,是個有本事的。
“那山上那棵老槐樹是怎麼回事?”厲信問。
大梁往山上的方向往了一眼,“那是因為黃大仙讓我們在那祭拜,我們才去的。”
“也就是說,其實那棵樹什麼也不是,隻不過是一個祭祀的地點罷了。”常有恍然,“這個黃仙心眼真多,用棵樹打掩護。”
“那你們這兒後來就太平了?”常無好奇地問。
大梁嗯了一聲,“從那以後,我們逢年過節就去供奉,婚喪嫁娶也去拜拜,村裡就再沒發生亂死人的事了。”
幾人對視一眼,都心裡有數了。
厲信笑着拍拍大梁的肩膀,“謝了兄弟,你說的這個我們會參考一下,等路線規劃好了,就帶遊客過來,到時候你們村的日子就更好過了。”
“那可太好了。”大梁憨憨地應了一聲。
“那我們就先走了,我哥還病着,我們要先去縣裡看病。”厲信扶起赤玉,對大梁說。
“那要不我送你們出村吧。”大梁覺得自己遇到貴人了,熱情地說。
“不用了,我們知道怎麼走,自己出去就好。”厲信推辭說:“兄弟謝了,你先忙,我們先走了。”
說完,就帶着常無常有兩兄弟和赤玉出了院門。
大梁見他們一直推辭就沒有強求,“那行,你們就按我說的走就能出去,别忘了以後帶遊客過來。”
“不能忘,放心。”厲信笑嘻嘻地滿口答應,任誰也看不出這都是假的。
剛離開大梁家不遠,赤玉就憋不住偷笑,“你這騙人不臉紅的本事還是這麼厲害,看把那老實人騙的,人家可全當真了。”
厲信尬笑,“師兄就别揶揄我了,我如果不這麼說,他也不會把事情說出來,我們還怎麼查殘魂的下落。”
赤玉看了厲信一眼,“現在可有眉目?”
厲信搖搖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