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是苗慶雲的重孫?”
苗瑞東一怔:“是。”
“苗慶雲手中所傳,你習得多少?”
苗慶雲這人,年輕之時,也是個有天賦的,隻是當時社情不容,動辄有抄家破(宗)廟之舉……但這人有天賦,也有那麼幾分膽識,于當時得了不少東西,将其隐匿于此,低調過活。
直到後來,風聲漸過,苗家在此,竟也憑着當初藏匿下的那些個東西,逐漸在陰陽兩道站住了腳跟,打出了名聲,經營起了福緣堂。
隻是後來嘛,天道更疊……于他而言,也不知是幸或不幸。
如今的福緣堂,則也順應市場,由一開始的法器堂,逐漸朝着“手工藝品”開始轉變,譬如各種“信則靈”的符箓,再譬如一些做工精緻,刻有雙魚的木魚,行儀時的法鼓,降神驅魔一端為三叉一端為鈴的帝鐘,四棱六面刻有二十八宿日月星辰的法尺,迎送神将、驅趕妖魔的铙钹……
種種種種,真假摻雜,觀其用途,則售與不同之人所用,也不乏有買铙钹去做樂器,又或是拿着盜版天蓬尺去比量裁定布料的。
司瀾回想着過往之事,順口便道:“法器,齋醮,占驗,雷法,嘯法,符箓,行氣,煉神,服食,堪輿,數術,你善于何?”
立在神像前的苗瑞東此時,隻覺自家老底都被掀了,心底波翻浪湧,半晌:
“雖有家學相傳,但志不在此,故而所學駁雜……哪一樣都多少知曉一些,但哪一樣都不精。”
司瀾對此倒是沒有什麼意外,隻道:“既是來送紙紮,那便将那些個紙紮于庭中一并燒來便是。”
“順帶傳話于劉浩宇,告知他第二批頭顯到貨重發之時,多出來的兩個,給你們留着自用。”
話說完,司瀾整個人身形驟然消散,待再次凝聚之時,人已出現在歸魂鄉裡。
迷離的霧氣充斥着歸魂鄉的天空,此時的歸魂鄉依舊沒有陽光,但卻再不見漫天迷霧,也不見昨夜那般天色黯淡。
城隍廟中,苗瑞東伫立于神像前,待再聽不到那渺渺之音時,方才反應過來那短暫的連線已然被斷開。
造型各異的紙紮模型,于火焰中熾烈燒灼着,本就易燃之物被火舌稍稍一舔,登時便大半化為飛灰,最後徒留一堆殘渣堆在一處,漸漸冷卻。
而随着火焰的灼燒,歸魂鄉中的房屋卻也随之化為湮塵,而後一座座仿古的宅院、商鋪,便于主街兩側驟然拔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