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珩仍舊面無表情,隻淡淡地瞥了陳末娉一眼,目光在她指着羊腸的纖指上停頓片刻,低聲道:“好。”
要不是他還在自己面前杵着,陳末娉真想嗤笑兩聲。那羊腸大小和魚泡錯着呢他都能同意,果然是虛榮吧。
但是這東西究竟怎麼用啊?直接套上就可以嗎?
陳末娉還在琢磨,忽聽外間腳步響動,玉琳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我掀簾子,小心些莫灑了。”
糟糕,可千萬不能讓别人瞧見。
陳末娉慌忙側身上前,想用自己的身體先遮擋住那匣子,可她沒想到,魏珩也和她是同樣的想法。
看着眼前出現的男人胸膛,陳末娉暗道一聲不好,卻根本沒辦法再躲閃,隻能直直地撞了上去。
真是......結實啊。
她被撞得頭暈眼花,鼻尖又酸又痛,眼淚都快留下來了。
魏珩總算有點良心,知道始作俑者是自己,俯下身子,大掌包住她捂住鼻子的小手輕輕拿開,察看她通紅的鼻尖。
他離得好近,她甚至不用擡眼就能看見他挺拔的鼻梁和淩厲的下颔,炙熱的呼吸毫無阻礙地噴在她的鼻頭和臉頰,她又覺得自己的變得鼻腔熱烘烘的。
“夫人,飯菜來啦。”
玉琳帶着人走進屋中布菜,剛一擡眼,就愣在了當場。
“夫人......侯爺......你們?”
為什麼會抱在一起?臉和臉還靠得那麼近,好像要親上去一樣......
玉琳真是摸不着頭腦了,夫人不是已經和侯爺簽了和離書嗎,怎麼兩人現在看上去比和離前親密多了。
被玉琳一喊,陳末娉這才意識到她和死男人現在的姿勢有多麼詭異。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女子急急忙忙擡手,想要推開察看她傷勢的男人,結果力度沒把握好,不但沒能撼動男人分毫,自己反倒被反作用出去。
玉琳看着自家夫人又結結實實被侯爺摟在了懷裡,徹底呆了。
陳末娉想掙脫開,剛動彈了兩下,就感覺摟住她的胳膊又收緊了些。
魏珩蹙眉,冷聲道:“亂折騰什麼,仔細再摔。”
他用另一隻手托住女子纖細的腰肢,緩緩扶她站定,才偏過頭,望向還呆立在原地的丫鬟們。
男人微擡下巴,朝案幾示意道:“布菜。”
“哦哦,好的侯爺。”
玉琳回過神來,急忙應了,同小丫鬟們一道匆匆忙忙把飯菜擺好,又急哄哄地退下。
“诶!别走啊。”
陳末娉剛出聲喚玉琳,但丫鬟們已經合上門退出去了。
“你喚丫鬟做甚?”
“一同用飯啊,玉琳她們也沒吃呢。”
陳末娉自然而然地答完,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不安地看向問話的男人:“額,也就偶爾這樣一兩次,不是經常與她們一道用的。”
所以,沒有壞定遠侯府的規矩。
京中各個達官貴人和自己仆從之間都界限分明,同桌吃飯在不少人看來,是破規矩的大罪名。
但她們陳家根基不厚,她娘又是大大咧咧的,根本不曉得這些高門大戶的條條框框,一直都和仆從們一道用飯,她自然也是一樣。
本以為死男人又會像先前一般好好教導教導她,沒想到這次他卻沒說什麼,反而一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半晌後才道:“經常一同用也無妨,貼身伺候的不比旁人,合該更信任些。”
他這是,不覺得這麼做壞規矩嗎?
陳末娉微怔,忍不住對上他的眼。
男人漆黑的眸子還是一如既往地深沉。
他複又開口:“何況主仆之間,沒必要高下太過分明,你這樣很好。”
很好嗎?他也覺得這樣很好嗎?
那眸子中仿佛起了海嘯,又打算将她溺在其中。
女子有些慌張的移開視線,垂眸道:“侯爺覺得好便好。”
二人相顧無言,屋中安靜下來,隻有飯菜的袅袅熱氣盤旋而上,又順着窗縫消失。
陳末娉的肚子适時地咕咕響了兩聲,驚醒了她。
“那什麼,侯爺可曾用了午飯?一道用吧。”
她客氣招呼兩聲,心裡卻沒打算真的同魏珩一道吃飯。
别說魏珩幾乎沒同她一道上過桌,更何況都這個時辰了,他應是早就用了飯才過來的。
她對他還算了解,知道他每日隻食三次正餐,旁的一概不用。
這般想着,陳末娉也沒等他,擡腳就準備往桌旁走。
男人跟上,他步子大,一步可比陳末娉的兩步,卻恰恰好與她行在一條線上。
“那便一道。”
陳末娉張大嘴,有些吃驚。
她看了眼天色,下意識地掃了掃男人的小腹,想探究一二。
盡管被衣服遮擋,但是還是能隐隐看出勁腰。
好吧,他身材太好,吃沒吃飯根本看不出來。
“您既然沒用飯,就再讓廚房加兩個菜吧。”
陳末娉準備出聲喚人,一動作,手臂不小心被什麼東西格擋住了。
這下,她總算意識到了,有什麼不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