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雅琳沒勉強:“那算了。自斟自飲也很好。”
她靜默了一瞬,又道:“如果你當初也去美國就好了。興許我們能提早認識做朋友。”
姜绮玉笑說:“現在也不晚,不是嗎?”
“可有些東西,遲了就是遲了。早一分一秒,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喬雅琳将那圈銀鍊子在手腕上轉過來。這下姜绮玉才看清,那銀鍊子不是手鍊,而是一條極細的表帶,拴着一隻小如指甲蓋的銀色表盤。刻度想必不怎麼清晰,比起看時間,更多的隻是個裝飾作用。
“我不想和你做朋友啦。”喬雅琳挑眉道,“不過我很喜歡和你聊天。走啦。”
她拿起她放在一邊的酒紅色皮包,踩着高跟鞋便哒哒哒下了樓梯。姜绮玉送她出去,她步伐飛快,一轉眼,便潇灑地推開了酒吧大門。
“再見。”姜绮玉輕聲道。
……
秋季末,一部分洋紫荊開放了。
淡粉紫色的一團雲霧,每次姜绮玉看見時,都覺得心情好上幾分。
不過這還不是最盛的花期。等到次年三月份左右,開得才算是轟轟烈烈。
她喜歡這樣的轟轟烈烈。
調酒學徒的日子,依舊日複一日。她腦子裡已經記住了五六十種常見酒類的調配配方,瑞安的幾次抽查也都順利過了關。瑞安喝了一口她調的馬提尼,笑了笑:“好了,下個月你可以正式成為調酒師了。”
他話音卻又一轉,“不過你要不要試試去考一本資格證書回來?”
姜绮玉煩考試煩得要死。她說:“不去。”
瑞安沒勉強,隻說,這不限時間,你要是想好了,我就去幫你報名。
姜绮玉胡亂點頭。也不知道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她就這樣重複着每日的生活,早上睡到自然醒,下午收拾一番,乘地鐵去上班。即使得知消息過了那麼久,一想到下個月就可以正式成為調酒師,她心底還是忍不住泛起幾分激動的漣漪。
這和做外貿時,第一次開單的感覺,似乎一樣,又似乎不一樣。
這天,她依舊在吧台前忙碌。
今日天氣不太好,頗為陰沉,來喝酒的人也少了。店裡滿打滿算也就七位客人,姜绮玉滿滿擦拭她的調酒工具,看着牆上挂着的木制時鐘一分一秒地轉動。
現在是晚上十點四十。快到十一點了。
她放空了幾秒,開始想回去後吃什麼夜宵。
她想念同詩敏一起吃的咖喱魚蛋。
一旁同事路過,拍一拍她肩膀,問她,走神了?在想什麼?
姜绮玉不好意思道,在想夜宵。
同事便問,要一起去吃麼?
姜绮玉搖搖頭,婉言謝絕了。他們話題跳轉,那位同事開始聊網上最火的秋冬穿搭。姜绮玉隻安靜地聽,偶爾附和幾句。
可在距離下班時間還有十分鐘時,下雨了。
不同于往常深秋細細密密的雨。這場雨下得猛烈,有如一片橫跨大陸的鐵架。
雨水锲而不舍地敲着天花闆,聲音發悶。
姜绮玉第一反應是隔着窗子,看外邊一樹樹的洋紫荊。剛開的花朵很快被吹落在地上,柔軟帶細細絨毛的花瓣沾滿了雨水,再飛不動了。
“怎麼落雨了?”有同事拿出手機抱怨,“天氣預報可沒說。”
“這個時節,天氣預報可一點也不準。”
姜绮玉沒說話,想着或許等一等,雨勢會變小。她平日裡都是搭晚班地鐵回去,這次耽誤十幾分鐘,也不成問題。
瑞安走過來,問她,需不需要自己送她回去?剛好他也下班。
姜绮玉搖搖頭,拒絕了。從酒吧到地鐵站,若是不下雨,隻需要幾步路,她不願麻煩别人。而搭瑞安的車回範家别墅……她想想,還是不必要的好。
雨勢仍然猛烈,甚至有愈下愈大的趨勢。
姜绮玉内心忐忑,手機卻在此時響起。
她拿過來,一看,号碼分外熟悉。一接起來,聽見範銘禮的聲音:“你在哪?”
突如其來的一句詢問。
姜绮玉緊了緊嗓子,小聲說:“我正準備從福利院回來——”
“是嗎?”
範銘禮坐在車内,面無表情道:“绮玉,你也學會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