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母定了定神,問姜绮玉:“你還記不記得,範家的大兒子,叫範銘禮的那位?”
範銘禮這個名字,想不耳熟都難,但姜绮玉并沒有直接同他打過照面。據雪姨說,小時候姜绮玉曾見過他,但她自己全然不記得。她隻記得兩年前在某次晚宴上,遠遠地瞧過那人一眼。着裝正式,身姿挺拔。是極好看的一個男人。
姜绮玉道:“當然記得。但我們家同範家又不熟——怎麼了?”
姜父沉沉道:“你和他當年訂過娃娃親——而現在,範家想要履行這個婚約。”
婚約是範家老爺子定下的。或許是當年看兩個小孩兒順眼,開玩笑般地定下了娃娃親。如若不提,姜父姜母早就把這件事忘了——可沒想到這麼多年後,範家反而率先提起,要履行這樁婚事。這無疑是一道晴天霹靂。
姜念安愣住了。她第一時間轉過頭去看自己的妹妹,卻發現姜绮玉的神色很是平靜,仿佛這件事并不發生在她身上。
“我們可以拒掉,對吧!”姜念安回過頭來,連忙道,“婚姻不是兒戲,更何況是女孩子的婚事。爸、媽,總不能讓绮玉稀裡糊塗地嫁一個陌生男人吧?”
姜父歎了口氣:“拒絕當然是可以拒絕,隻是……”
他當然同範家交涉過。範銘禮的父親範成,也算他半個商業上的朋友。在追問下,範成總算向他坦誠了意圖:範老爺子對當年定下的這段娃娃親,不知為什麼,已經到了有些執拗的地步。如今老爺子正在住院,時日恐怕無多,最大的願望,就是看見自己的孫子成親。
範成拉下身段,求姜父幫他這個忙,并且聲明,兩家的婚姻隻是契約婚姻,姜绮玉想做什麼,範家一概不管。等成婚後,姜家在生意場上會得到範家的不少援助——直到他範成入土為止。
“讓這兩個孩子多見幾面吧。”範成懇切地拉着他手,“如果绮玉實在接受不了,到時候再拒絕也不遲。好朋友,算我求你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姜父總歸不好再拒絕。
……
姜绮玉聽完前因後果,總算搞清楚現在的狀況。
“範家能給我們什麼好處呢?”她稍稍眯了眯眼睛。
姜父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反而是姜母站起身來,坐到姜绮玉的身旁,懇切道:“你别管什麼好處不好處的,也别勉強自己。你要是不願,或者一點都不想見他,我們就去大大方方地回絕。少了他範家的那點幫襯,又能怎樣呢?”
姜绮玉低垂着眉眼,看着母親放在自己肩頭上的手。她握住那隻手,微微一笑道:“媽,我沒什麼想不想的。畢竟這是契約婚姻,範家不是還說了,婚後一概不管我麼?如果結婚能夠對家裡的生意有諸多好處,那就結了吧。”
她對婚姻一事,沒有報什麼太大的期待。如果按照自己劃定的人生軌迹,姜绮玉大概是個不婚主義者,打定主意,做一輩子不嫁人的“老小姐”也未嘗不可。隻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沒想到這麼快,自己就得站在“結婚”的門檻前。
姜母沉默着,什麼話也沒說。反倒是姜念安小聲道:“绮玉,可是你們沒有愛情,要真結婚了……會不會過得不自在。”
“這有什麼。”姜绮玉說,“我認為比起愛情,責任感才是延續婚姻的要義。世界上大把多夫妻,結婚不也是為了湊合過日子。”
姜念安一愣,無奈道:“绮玉……你别老是把事情想得那麼壞。”
她熟悉自己妹妹的脾性。以前姜绮玉愛走極端,現在已經算是收斂許多了。
姜绮玉一邊反駁她姐“我可沒故意往壞處想”,一方面問她爸,範家到底能給我們什麼好處?姜父隻好拿出範成給他的合同,遞了過去。這份合同他已經預先看過——不如說是看過好幾遍,幾乎能背下來。這時傭人把紅酒拿上來了,姜绮玉接過文件,和姜念安一起看起來。
合同頗為正式,看不懂的地方,姜念安負責給她答疑解惑。這是一份很好的合同,條款寫得清清楚楚。隻要她和範銘禮領了結婚證,簽了字,合同就立即生效。
“這很好呀。”看完,姜绮玉将合同遞回給姜父,舉起杯子,抿了一小口酒,“就這樣吧。結這個婚,我還是很滿意的。”
姜父低聲勸她:“先别決定這麼早——你還是同他見幾面再講。”
萬一見面之後,氣場不合,怎麼都相處不來,那這婚還是不結的好。
姜绮玉點點頭,說,知道了。姜父看着她頗有些無所謂的樣子,忍不住重重地又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這性格随了誰。
“下周六,範家要在他們的宅子辦個宴會。”
他給姜绮玉遞過一枚鎏金色的請柬。
“趁這個機會,你見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