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在身上的沉重感似乎退了些許,靳航輕哼着翻了個身,突然意識到什麼。
白宛不是在給他按摩嗎?
靳航猛地睜開眼。
房間内空空如也,隻剩下他一個人。
白宛人呢?!
靳航屏息一念,恍惚想起剛才聽到過門鈴聲。
糟了,那小瞎子不會摸不到回房間的路了吧?
靳航忙翻身下床,快速套上拖鞋沖出去。
外面客廳走道都沒有開燈,他一眼就看到了昏暗光線中那抹纖瘦身影。
他扶着牆壁正往裡走,手上挂着藥店的塑料袋,巴掌大的小臉高興的五官都在飛揚。
靳航蹙了蹙眉,不是……他發着燒呢,這小瞎子怎麼那麼高興?
嗯?
他還哼着歌呢。
是他的那首《窺光》。
原來白宛喜歡這首歌,因為是個尋光的故事吧?
雖然這種靈魂之光和白宛想要的那種光明不太一樣,但對白宛來說一樣是追光吧。
夏院長把他教得很好,他看起來自信又自立。
靳航想起陪他去花花福利院那天,白宛說不希望别人把他當做一個殘疾人看待。
他應該更尊重他一些。
扶着門框的手指輕蜷,在白宛走到門口之前,靳航屏住呼吸悄聲往後退回了房間。
白宛算着快到桐哥卧室了,他停止了哼歌,桐哥應該還在睡,他要小點聲。
他摸索着進門,把袋子輕放在床頭櫃上,這才轉身去探床上的人。
白宛彎腰摸了摸,沒摸到。
他又往裡伸了些。
咦?
桐哥呢?
靳航躺的急,正好躺在了左邊,這會兒見白宛站在右側摸不到自己,他咒罵了聲,于是悄悄往那邊挪了挪。
媽的,他當時把床定制那麼大幹什麼?
白宛還沒摸到人,幹脆蹬掉鞋子爬上去,正巧靳航又往右邊挪了一個身,白宛看不見,膝蓋不慎跪到靳航的小腿。
“小心!”
耳畔傳來桐哥緊張的聲音,接着一雙手拉住了白宛失去平衡的身體。
白宛一頭紮到了靳航身上,他吓了一跳:“桐哥……我不是故意絆你身上的。”
靳航悶哼了聲:“嗯,沒事。”
他腦海裡對于靳航的床多大是有大概輪廓的,但他不知道靳航一直在往他那邊挪。
“壓到你哪兒了?”白宛伸手摸到了靳航,“疼不疼?”
靳航被他一陣亂摸,頓時脊背一陣發燙:“不疼……”
他下意識按住白宛的手。
白宛停頓了下,突然高興道:“桐哥,熱度下去了!”
是嗎?
靳航擡手貼了貼自己的額頭,别說,還真的是。
腦袋也沒那麼昏沉了,渾身的酸痛好受了許多。
“厲害啊,小白師傅。”靳航笑着誇他。
白宛被誇的有點臉紅:“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消炎藥還是得吃。”白宛說着,轉身把袋子拿過來,“你自己看看是哪一盒?”
靳航坐起身,發現文卓除了給他買退燒藥和消炎藥外,還順帶買了一盒退燒貼。
他吃了藥。
白宛又道:“我再給你按會兒,你明早就不會難受了。”
“不用。我一會貼張退燒貼就好。”靳航看了眼他全是傷的腳面,想着對白宛來說的驚魂一夜,溫聲道,“你早點回房休息。”
白宛垂下眼睑,桐哥有藥了,不需要他了,他好像有點點難過。
“我送你回房。”靳航又道。
白宛本想說他知道怎麼回去,但張了張口,最後沒出聲。
床墊往一側矮了些,他聽到桐哥下床的聲音。
“來。”有人俯身過來,白宛的手腕被修長手指圈住,桐哥的聲音帶着微啞和溫柔,“鞋子在這邊。”
白宛聽話滑下床,穿好鞋由着被人拉出去。
桐哥的手心有些輕微的濕熱,不過發燒的人出汗是好事,白宛輕輕轉了下手腕。
“怎麼了?”靳航回頭,“我太用力了?”
“不是。”白宛循聲朝向前頭的人,“你出了汗,記得換衣服。”
靳航失笑:“嗯。”
隔壁的門沒關,裡面黑漆漆一片,靳航摸到開關開了燈,把人領到床邊。
白宛摸到了床沿,他坐下道:“桐哥,晚安。”
“晚安。”靳航看他躺下,幫忙關燈,這才悄悄拉上門。
黑暗中,那雙灰蒙蒙的眼睛徐徐睜開。
白宛翻身平躺着,愣愣“盯”着天花闆,撚着因為按摩而炙熱的指腹,他心想,桐哥隻是出于好心幫他,他不該做多餘的事,不然會讓桐哥讨厭。
不過今晚也有意外收獲。
“文卓。”白宛的唇角輕彎,“原來你是卓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