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番話不置可否,謝驚枝隻道:“如此,便是我所能交與殿下的全部籌碼。”
“殿下以為如何?”
靜了半晌,遲遲未聽到謝堯的回答,謝驚枝原本尚足的底氣轉瞬便被消耗了個幹淨,正對上謝堯一雙幽深的眼眸。
面上不經意流露出緊張來,謝驚枝張了張嘴正想要再說點什麼,便見到謝堯面上浮起一抹得逞般的笑意。
“沉姑娘,走吧。”
盯着謝堯起身,謝驚枝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呆愣在原地。
謝堯眉眼含笑,輕勾了勾唇:“既已理清大緻線索,如今要做的,隻剩讓大理寺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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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書房中一片雜亂。
案桌上堆滿了各處呈遞上來的公文,書架上更是布置着各式集冊,一眼望去讓人眼花缭亂。
謝驚枝從數本集冊之中抽出一個不知被何時擱在書架最裡側的木匣,打開後與依舊之前數個一樣空蕩無物,一時隻覺得頭疼。
謝堯剛才将李家宅邸一事盡數告知了她。
隆白當鋪當時收下那富商的宅邸,急于出手,恰逢一人前欲買走這座宅邸,便以三百兩銀票将其賣給了這人。
至此以後,這座宅邸被冠上了李家姓氏,成了青鶴樓内的名廚李錢的宅邸。
可偏偏,最初前來隆白當鋪換走宅邸的,是如今徐越則的管家,何觀。
“殿下,你剛才說讓大理寺抓人,可沒告訴我是這個抓法。”
生怕動靜過大引來外間的侍衛,謝驚枝壓低聲音,為了不影響氣勢,一雙眸瞪視着謝堯。
謝堯一臉無辜:“我不過臨時領了個虛職,徐越則的官職不知比我高了多少階,無論是抓他還是抓他的人,都需得大理寺的抓捕批文才行。”
“可我們隻是懷疑,并沒有直接證據表明真是徐越則犯的案。”謝驚枝咬牙切齒道,“就算是要抓何觀,也頂多是以他買下的宅邸中藏有白骨為由。”
“正是如此,我們才需要借衛大人的公章一用。”
将假傳抓捕令說得如此輕松,謝驚枝一時有些無言。
像是被她面上無可奈何的神情取悅一般,謝堯輕彎了彎眸:“隻要大理寺出手抓捕徐越則,我自有法子讓他認罪。”
心裡壓根兒沒底,謝驚枝面上一派鎮定自若,頗為乖巧地點了點頭:“我相信殿下。”
總歸她都在衛胥書房裡翻了半天了,日後若要定罪,她如何也逃不過以共犯論處。
又翻找了半天,謝驚枝望向站在桌案前翻看着衛胥奏疏的謝堯,眼神黯了黯。
謝堯告知她何觀以低價在隆白當鋪買下那富商的宅邸時,她并未詢問隆白當鋪當初想要急急出手掉宅邸的緣由。
李家宅邸之下修有密道,而依照大熙律法,凡于民宅内私建密道者,可判服勞役十載。唯一的理由隻能是在何觀将宅邸買下前,這處密道便存在了。
但這并不能解釋為何這麼多年過去,那隆白當鋪卻一直留着能開啟密道石門的玉佩。
而謝堯又是用了何種辦法,從隆白當鋪那裡将玉佩換到手的呢?
不動聲色皺了皺眉,謝驚枝莫名回想起,在謝堯暫住于辨言堂的那一日,他吩咐秦覺拿着玉佩去兌換銀錢的當鋪,正是隆白當鋪。
“過來。”
這廂還沉浸在思緒之中,倏然聽見謝堯叫她,謝驚枝下意識向他走去,面露困惑:“殿下?”
還未反應過來,她便猝不及防被謝堯一把扯至書房左側的屏風後。
腰間乍被一道力量禁锢住,謝驚枝條件反射想要掙脫。
下一瞬,溫熱的氣息貼近耳側,渾身止不住一顫,謝驚枝瞳孔驟縮,羞怒地驚瞪向謝堯。
手下力道未收,謝堯低低說了句:“噤聲。”
門外的聲音漸近,謝驚枝一僵,克制住掙紮的動作,凝神去聽外間的動靜。
“大理寺如今能被治理得井井有條,衛大人功不可沒,當真是前途無量啊。”一道渾厚的聲音笑着道。
少頃,傳來衛胥淡淡的聲音:“甯大人,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