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樓頂上的藍灰色外套男人是諸伏景光。
他正在一個以酒為代号的隐秘犯罪組織裡卧底,代号蘇格蘭。之所以在這裡,是被組織高層臨時抽調過來,配合組織裡的另外一個代号成員完成任務:警告荒海會的大小姐荒海彩。
諸伏景光到了之後才發現,另一位成員是波本,也是日本公安派入這個犯罪組織的卧底降谷零,他的幼馴染Zero。
任務本身不令人愉快,但能看見降谷零這件事,還是讓諸伏景光緊繃的神經稍微松緩。
這是今年第三次見到Zero,比去年多一次。
橫向聯系容易增加暴露幾率,因此他們幾乎沒有直接的情報交流,更多是通過線人傳遞,隻有任務偶爾出現交集時才會見面。
兩年半裡,他拿到過三次波本留下的任務目标情報,對視過六次,共乘過一次地鐵、一次隔着車廂的新幹線,總共說過二十七句話。
諸伏景光并非刻意記得那麼清楚,隻是他最近總會想起闊别已久的親人和朋友。
他想起在長野遙遙一瞥時看見的兄長,東京街頭偶遇過一次的班長,還有……正好從他瞄準鏡下經過的松田?
諸伏景光訝異地輕輕皺眉。
一别四年,松田陣平的變化出乎意料的大。
印象裡随性又毫不拘束的穿着變成了單調的黑色西裝,加上同色領帶墨鏡,整個人帶着不可接近的冷淡感。
若非諸伏景光對在警校的幾位同期好友都印象深刻,恐怕都會以為松田陣平是他的任務目标荒海彩引來的支援或對家。
但也出于這種考慮,他并未因為走來的人是松田陣平就立刻轉開視線,而是表現得像對待陌生人一樣,謹慎地觀察片刻,判斷對方是否有威脅。
松田陣平身邊還有一個頗為學生氣的俊秀青年……或者說是男孩?最多二十歲,大概率不到,他右手手腕上綁了一個帶有明立流國際醫院标志的冰袋,亦步亦趨地跟着松田陣平,時不時偷瞟一眼,肢體動作看上去局促又掙紮。
這種表現,諸伏景光不合時宜地想,有點像是正在被勒索或者威脅的學生。
但他知道松田陣平不會做這種事,他還知道,萩原研二就在這家明立流國際醫院。
不過,松田這是帶着一個學生來看萩原了?為什麼?總不能是萩原認識的人,萩原昏迷時這個青年還在上國中吧。
諸伏景光有點迷惑,可再觀察下去就過于明顯了。他移開視線,繼續将精力放在更關鍵的任務上。
他從耳麥中聽見Zero和荒海彩的對話。
“十八歲時,被荒海會的現任會長荒海島英收養,起名為荒海彩。三年後,荒海島英的長子意外死亡,你被指控為兇手,但荒海島英壓下此事,接下來的四年裡,他陸續廢掉了剩下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在荒海會的勢力。去年年底,荒海島英正式宣布你是荒海會的下一任會長。”
帶着鴨舌帽的金發青年坐在駕駛座上,槍口指着她,裝模作樣地感慨,
“好精彩的履曆,荒海小姐,還要我繼續念下去嗎,比如你花了多長時間促成荒海島英長子的司機和情人通.奸?”
“更離奇的猜測我都聽過了。你如果有證據,我可以直接帶你去見會長。”
荒海彩神色平靜,卻忍不住打開了和紙居圭介的私聊:
【荒海彩:你覺得什麼人能在不到一小時内,查到我當初弄死荒海島英兒子的詳細過程。】
【紙居圭介:玩家把論壇上的情報打包賣了?】
【荒海彩:比那個還詳細,隻有我身邊的人……】
前面的金發青年忽然笑了,
“别多想,你身邊沒有什麼叛徒,隻是我當年的一點私人興趣。”
荒海彩幾乎是本能地關閉了私聊界面,才驚覺到這人根本看不見,
隻是巧合而已。
……明明是遊戲,但荒海彩對上金發青年那雙晦暗的紫灰色眼睛,卻覺得悚然。
她快速給倉辻速水重發了一條申請,附帶了危險警告,才道:
“中午就感覺你們不簡單,現在看來果然是。”
降谷零眼裡,這個年僅二十五歲的荒海會繼承人直到此刻才顯出幾分認真。
哪句話讓荒海彩動搖了?暗示他早就收集過荒海會情報的部分,還是推測着戳破荒海彩心理活動的部分?
降谷零琢磨着,口中的話卻未停下:
“荒海小姐是願意聊一聊中午在找什麼人了嗎?”
“總歸不是各位。”荒海彩道,“我還是和中午的态度一樣,當作碰見幾位這件事沒發生過,既不會調查,也不會宣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