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月見現在還早,于是她并沒有直接去找玄夜,而是去了杏園,她還想見夙陽一面。
“你來了。”晴嫂一打開門,便看見了夙月的身影。
“我來看看他。”夙月指了指夙陽。
晴嫂伸手刮了刮夙陽的鼻子,寵溺地笑道:“這孩子,我離開半會兒都不行。這不,我一回來,立馬就不哭了。”說罷,又把夙陽往夙月那兒挪。
隻見夙陽一雙大大的眼睛正看着夙月,雙手竟然舉了起來,想讓夙月抱他。夙月心想也好,便從晴嫂手裡接過了夙陽。她騰出一隻手,輕輕地撫摸着夙陽的柔軟的頭發,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這夙陽似乎也知道她是要走了,竟然主動伸手要她抱。
夙月已經想好了,如果不成功,她也沒有必要活着。
“晴嫂啊,等夙陽長大了些你可千萬不能這麼慣着他了。不然恐怕要長成那些性格乖張的纨绔子弟。還有啊,甜糕雖然好吃,也不能吃太多,不然牙都要蛀光了。以後他要是哭,你就讓他哭,要是哭累了,自然就停下了。千萬不能慣着他,你越是心疼他,他就越是有恃無恐。以後,如果有可能的話,就讓他學琴吧。他娘從前最喜歡和我一起在館子裡聽人彈琴。”夙月說完,夙陽倒好像是聽懂了似的,微微皺了皺眉。
夙月其實是舍不得夙陽的,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
晴嫂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好半晌,也沒搞明白是哪裡不對勁,隻是隐約覺得怪怪的。
“對了,我委托習楠的事不知道她辦好了沒有?”
“都辦好了。她說姨父閑着也是閑着,早就在那裡候着了。”晴嫂又走近了夙月一些,四處張望了一下,待看清無人之後,小聲地對夙月耳語道:“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要把泠樾姑娘屋裡的公子弄出去?”
夙月原本就沒打算瞞晴嫂,既然她已經有所察覺,夙月也不打算否認,便點了點頭。
“時間也不早了,我該走了,夙陽就托你好好照顧了。”夙月将夙陽重新往晴嫂的懷裡送。
晴嫂接過夙陽,終于反應過來究竟是哪裡不對勁。便用空出來的手扯住了夙月的衣袖,道:“你究竟在做什麼打算?不打算回來了嗎?還是……”
夙月這樣,似乎是在打理後事一般,這也正是晴嫂所害怕的。
“晴嫂你就放心吧,我還要看着夙陽娶妻生子呢。”夙月輕輕拉下了晴嫂的手,轉身走出了杏園。
臨走時,還看了一眼杏園的牌匾。
“碧岑,對不住了,我沒能好好照顧夙陽,但我找到了可以好好照顧他的人。希望你可以瞑目了。”
夙月手裡緊緊捏着藥包,生怕掉了似的。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了,真的是最後的機會了。
走向玄夜房間的每一步,都是如此的忐忑不安。那裡有夙月最不願意面對的回憶,隻要想起,她就會恨自己恨得牙癢癢。
玄夜卻沒在屋裡呆着,而是在門前的院子裡獨自飲酒。他見到夙月,倒是頗為驚訝。
“你怎麼來了?”玄夜滿身的酒氣,似乎已經喝了很多的酒。
“沒什麼,随便走走,看見你在就進來了。”
玄夜笑了一聲,知道夙月在說謊,卻沒有拆穿她。她肯來就行了,别無他求。
“坐。”玄夜挪出一塊空地,示意夙月坐下。
借着月光,玄夜才勉強看清夙月的臉,才注意到夙月的打扮。
“你很冷嗎,為什麼捂着頭?”玄夜問完,繼續喝着自己的酒。夙月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憂傷。
“沒什麼,受了點風寒。晚上風大,便遮了起來。”夙月依舊在說謊。
“嗯。喝嗎?”玄夜問道。
其實地上放着一隻酒杯,但玄夜仿佛是覺得喝起來不過瘾,便直接抱起酒壇子喝了。
“杯中無酒,如何喝?”
玄夜笑了一聲,将酒杯滿上,遞給了夙月。夙月早已将迷藥含在嘴裡,她隻是輕輕地碰了碰酒杯的邊緣,并沒有将酒喝下。但以習原的精湛技藝,光是那一點渣滓也夠玄夜一覺睡到天亮了。
“我怎麼知道這杯子裡可有古怪?你先喝。”夙月将酒杯遞給了玄夜。
玄夜看着夙月的動作,心中苦笑。原來他在她心中已經成了如此卑鄙,為了得到她可以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的人。
玄夜接過夙月的酒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