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佳佳想的周到,這次樊城解圍也多虧佳佳能及時識破對面的十門連環陣。”司馬懿連連推辭。
“呦,什麼時候這麼謙虛了?”郭嘉忽覺得司馬懿有些改變。
“阿嚏——”司馬懿打了個噴嚏。
曹丕這才發覺司馬懿身上也是薄薄的一件:“都深秋了,仲達,你怎麼也穿這麼少,不怕凍着啊?”
司馬懿愁眉苦臉:“子桓,此事說來話長。你弟得知楊修要被處決,大晚上就要出發來漢中救人。樊城戰役剛剛結束,大晚上又哪找得到人?所以我就隻好委屈一下自己,駕馬陪着過來了。誰知啊,半路上遇見劫匪,連馬車帶衣服全被劫了去。”
“還好劫匪沒有把你倆也劫去。”曹丕啞然失笑,正想解開披風,卻恍然想起剛才已經給曹植,便換在風口的方向,替司馬懿擋住風,“舍去大好的休息時間不要,反而來漢中涉險,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啊。”
司馬懿凍了好幾天,鼻尖早已經吸溜吸溜:“要不是為了兩顆破藥,誰願意過來。”
曹丕見狀,帶着司馬懿就要回到營地。
“什麼破藥?”
司馬懿這才想起自己說漏了嘴,忙掩飾道:“楊修生前有沒有留下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之前不說,是怕曹丕擔心自己。如今死到臨頭不說,是怕曹丕因此對曹植生出隔閡。
司馬懿原本以為曹植是表面一套背後一套,但是經過短短幾日的相處,卻發現曹植壓根就是純粹到極緻。受前幾日的事情影響,司馬懿暫時還不想讓曹丕和曹植的關系惡化。
曹丕想了想:“他的東西都還在營帳裡,我沒來得及動。這樣吧,晚上你就先安住在楊修原來的帳内,順便看看有沒有你要找的東西。”
得知楊修的一切東西都還在,司馬懿松了一口氣:“好好好,子桓你快帶路。”
曹丕點頭,正要帶路,卻被懷中的郭嘉問道:“你們都走了,不就沒有人管子建了?萬一他想不開怎麼辦呢?”
曹丕回頭望了曹植一眼,一時間又難以放下。
既然司馬懿不願意将食心散之事說出,必然有其的道理。
“這樣吧,小爺不怕冷,正好在這裡看着他,若是有何意外還好防一手。”郭嘉自告奮勇。
司馬懿與曹丕對視一眼後,便将郭嘉輕輕放回地上後,飛奔而去。
怕曹植尋死隻是郭嘉脫身的一個借口。
當初楊修威脅司馬懿,目的是為了能夠确保曹植獲得世子之位。因此郭嘉斷定,楊修意屬曹植,必定到死都在替曹植謀劃。
無人會在意一個死去的謀士。楊修若想将什麼有用之物留給曹植,該用什麼方法傳遞給曹植呢?
是會托什麼人?或者是料到曹植會來哀悼,在墳後設下玄機?
正當郭嘉暗自繞過樹林,抵達孤墳之後,卻見有一身影從小路邊匆匆趕來。
曹植正孤身獨坐墳前,雙眼發腫,卻忽地聽聞身後有人在喚自己,便回過頭去。
迎着聲音的方向,有一人踏過灌木,來至曹植身邊。
“丁儀!”
當初丁儀、楊修、孔桂和曹植關系甚密,如今孔桂削職貶谪,楊修又被處決,當初四人中,隻剩下兩人。
曹植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故人了,害怕丁儀什麼時候也同楊修一般就不見了,便拼了命地抓住人兒的肩膀。
丁儀知道楊修之死對曹植打擊重大,便趕忙抱住曹植安慰道:“公子莫傷心,人總要去的。臨刑之前,楊主簿命我将這份信交給你。”
竹簡雖薄,卻重逾千斤。
曹植雙手顫顫打開信箋,眼眸卻驟然瞪大,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緊接着,曹植像是被邪祟附身一般,手臂不受控制地奮力一甩。
信箋在空中劃過一道淩亂的弧線,遠遠飛了出去,剛好砸在郭嘉頭頂。
郭嘉被信箋砸得雙眼直冒火星,正要在心底暗罵,忽地聽到前面人聲在說這是楊修的“絕筆書”,不由耳朵一豎。
既是楊修的絕筆書,對曹植來說必然關系重大。
[汝啟此信時,吾已赴黃泉,與汝陰陽永隔矣……]
郭嘉興奮打開,隻見上面是一些珍重的話和往事,并沒有自己想要的内容。隻有在最後幾行有幾處蹊跷之話,寫的是——
[臨終之際,吾有一事相告。吾已為汝留下一人,此人必定可助公子扭轉乾坤,奪得世子之位。]
楊修手上還有什麼奇才?
還沒等郭嘉将信全部看完,隻聽墳前曹植大喝一聲,以頭搶地。
“這世子之位,不争也罷!”
郭嘉将耳朵緊貼住後背,悄悄探出腦袋,隻見丁儀瘋了似的拉住曹植。
“公子,成敗在此一舉。楊主簿以性命相付,隻盼公子能繼任世子,公子怎能辜負?”
“德祖是因我而死,我不要世子之位了。我隻想你們都好好活着,我們四人還能像以前那樣,你們為何總要逼我!”曹植痛苦至極,隻能通過叫喊發洩。
“公子,小聲點啊。”丁儀一邊耐心勸,一邊從懷中不知拿出什麼,放在曹植手中,“楊主簿之死非公子之過。自追随公子起,我等從未後悔過。隻有公子成為世子,楊主簿才死得其所啊!”
郭嘉正要看清是什麼,卻被墳頭草擋住視線。
“這是什麼?”曹植不解道。
“楊主簿為公子留下了一人,但此人性情如蛇,雖敏銳,卻極難駕馭,稍有不慎,便會反噬公子。打蛇打七寸,唯有掌控其命脈,方能令其俯首帖耳。此物便是拿捏此人命脈之物,公子隻管等待,不出兩日,那人必會主動前來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