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好不容易狼狽趕到漢中營地時,正欲上一位青年正帶兵在營地附近巡視。
青年皮膚粗糙而黝黑,但眉眼間極其俊朗,模樣和曹植有些幾分相似,氣質卻全然不同。
“彰兄!”
曹植直奔而去。
司馬懿與郭嘉跟随其後,快步上前。
曹操次子曹彰自幼便擅長射騎,武藝壯猛。隻是曹彰平日裡隻愛打鬥,不喜讀書,故而常被曹操诟病。
巡視的青年也注意到曹植,便示意身後士兵繼續巡視,獨自上前迎接。
“植弟,父親不是讓你去支援樊城麼,怎麼會來漢中?還穿成這個樣子?”曹彰帶兵曆經沙場多年,即使面對自己的弟弟,也保持着一貫的警惕感。
“此事說來話長,德祖現在如何了?”曹植焦急問道。
一提到楊修,曹彰不由将眉頭一皺:“早就處決了。”
曹植聽聞,心好似蓦然一碎。
“德祖是我摯友,父親不會殺德祖的!我要去見父親!”
哭腔中似有痛心,又有自責。
司馬懿見曹植情緒有些失控,便想抓住曹植,卻被曹植瘋狂推開。
眼看曹植就要往營帳中闖去,曹彰擡手猛然往曹植胸口一推。
“漏洩言教,交關諸侯,為何不殺?”
曹彰天生大力,曹植本就難及,如今被一推,連連趔趄幾步,幸得司馬懿扶住。
曹彰素來隻認三件事物——第一是父親曹操,第二是軍隊和手中長劍,第三便是兄長曹丕。曹彰尚武,曹植尚文,故而兄弟倆除同父同母的聯系外,交情并不深。
“漢中之事本就煩憂,父親身體不好,你莫要因這點瑣事去打擾他了。”
曹植好不容易才緩過來,接受這個事實,擡頭卻隻見曹彰用拇指抵住腰間長劍,面無表情看着自己。
郭嘉知道曹彰認死理,便開口問道:“那楊修現在葬在何處?”
曹彰以為是曹植身後的司馬懿在說話,不屑答道:“處決之事是兄長親手操辦的,我怎知曉?”
“子桓哥哥如今在何處?”
得知是自己最敬愛的兄長殺了摯友,曹植心愈發疼了。
“之前在後山練兵。”曹彰簡單指道。
曹植得知後,拔腿就往後山方向跑去。
郭嘉怕曹植出事,也迅速跟上。
得知楊修已死,司馬懿心也空空的,眼見曹彰也要離開,就連忙追上去。
“那個,二公子,我想問問楊修死前有沒有留下什麼東西?”
“不知道。”曹彰似乎并不想在此處有過多耽擱,隻是草草回道。
曹家兄弟一個比一個有個性,司馬懿隻覺自己踢到鋼闆上,隻好順着曹植離去的方向去找曹丕。
等司馬懿趕到後山時,隻見軍隊還在操練。
而郭嘉正站在裡隊伍後方的險坡旁往下眺望。
“你站在這裡做什麼?曹植和曹丕呢?”司馬懿從背後抓起郭嘉。
郭嘉指指險坡:“見到曹丕太激動了,兩個人滾下去了。”
司馬懿咽了口唾沫,望着落葉堆和雜草叢生的險坡,一眼望不見坡底。
“楊修是曹丕親自處決的,你問曹彰沒用。”郭嘉将司馬懿撥過樹枝,到達一處隐蔽的小路口,“小爺看過了,這條小路直通坡底,你趕快去問問曹丕楊修的遺物如何處理了。”
司馬懿點頭,連忙緊跟在郭嘉身後,穿過叢林,跑了好遠。
坡底似乎另有乾坤,本以為是灌木荊棘叢生,不料卻有一處平坦之地。
司馬懿和郭嘉一起繞過古木,隻見一處孤墳前,曹植正跪在墳前,曹丕則站在人兒身後。
“是我害了德祖……他心高氣傲,我應該早點勸他收斂的。”
淚水奪眶而出,曹植哭得幾乎要岔氣。
見曹植快哭得暈厥,曹丕似乎有些于心不忍,緩緩上前蹲下,像安慰孩子一般,輕輕拍打着曹植的後背。
“哥,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和你争……我隻想身邊的人都好好的!”曹植轉身,伏在曹丕身上恸哭。
此時無聲勝有聲。
晚來風起,曹丕将自己的披風解下,披在了曹植略顯單薄的身軀上,随後遞上一支香。
“有什麼話想和楊修說的,就現在說完吧。你既然來了,再怨恨也總該見見父親。晚上營帳會議,你就别再提楊修的事了。”
曹植接過香,用力插在墳前的土地裡,深深一拜。
曹丕見曹植一時半會緩不過來,便打算離去,轉身卻見司馬懿和郭嘉鬼鬼祟祟躲在一顆古木之後。
“仲達、祭酒,你們也回來了?”曹丕本受曹植影響而心情沉郁,忽地見到司馬懿,一下子明亮起來。
司馬懿和郭嘉剛想打個招呼,就一個被曹丕勾搭住肩膀,一個給抱在懷裡:“仲達、祭酒,父親這次親征中計險些被蜀軍包圍,多虧你們當時勸我去攔上庸,斷了蜀軍暗道,父親才得以脫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