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破曉,曙光初綻。
由于人數極少,司馬懿便與郭嘉商議,從甄宓那裡借來布匹,索性僞裝成普通商隊。
正當司馬懿點兵完畢,準備催動缰繩時,忽有一身影從洛陽城内直奔而出,在司馬懿面前拜下。
“小人鄧艾,願追随司馬大人!”
司馬懿回頭,隻見鄧艾一身草衣,手持三角鐵叉,模樣有些滑稽。
“鄧艾,你上次在東舍助我有功。我已經和太守說過,為你在洛陽城内安排一件差事,何必還要跟來?”
司馬懿本想為鄧艾在洛陽謀個官職,留個眼線,卻不知為何鄧艾還要相随。
鄧艾不假思索答道:“我正值血氣方剛之際,也欲建功立業。司馬大人對小人有恩,這次得知司馬先生離開,随行之人隻有一百,我雖一介布衣,放牛出身,但願效犬馬之勞!”
一百人确是痛處。
司馬懿打量着眼前人,鄧艾尚且沒有作戰經驗,不知收下後會不會反倒多操份心。
“二愣子,收下吧。”郭嘉趴在司馬懿左肩上小聲道,“他在病重之時尚能有如此身手,日後說不定也是位大将。現在你與軍中之人不熟,若是有一親信幫扶維護,也會省力很多。”
得郭嘉開口,司馬懿最終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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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來,山水迢迢。
軍隊白日裝作商隊前行趕路,晚上司馬懿則按照郭嘉的方法操練軍隊。
整個荊州共分十郡,其中曹操占據南陽郡、章陵郡、襄陽郡、南鄉郡;而劉備占據南郡、零陵郡、武陵郡、桂陽郡和長沙郡;孫權獨占江夏郡一部。
十幾日的朝夕相處中,司馬懿與士兵們同吃同住,彼此之間漸漸熟悉。士兵們對司馬懿也從最初的敬畏生疏,變得逐漸親切信任。
黃昏時分,隊伍行至臨近襄陽的一處山崗。
正當隊伍準備安營紮寨之時,密林深處忽然傳來聲響。
司馬懿打了個手勢,示意隊伍安靜下來。
郭嘉仗着體型優勢,從司馬懿懷裡躍出,穿過灌木叢林,隻見有一夥人圍着一個篝火。
“這路途艱險,時不時還遇上的風雨天,糧草不能按時送到南郡,這是我們能決定的麼?”其中一個略顯壯碩的身影埋怨道。
“就是,還放狠話來收拾我們,這糧草我偏慢慢送!我倒是要看看,沒有糧草,他北伐要怎麼伐!”另一人也埋怨。
……
看這些人統一的服裝,應該是隸屬于蜀軍。隻不過和一般隊伍不同,這些人似乎對自己的軍隊頗有微詞。
為了能聽得更清楚些,郭嘉忍不住湊近,悄悄繞至辎重後面。
“唉,追随關二爺這麼久,一點好處沒撈着。”
“樊通判,早做打算吧。”
郭嘉聽着衆人的描述,跳上辎重檢查,隻見裡面裝得全是糧草。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看來蜀軍暗中确實有所圖謀。
一時查探入迷,郭嘉卻不小心踩中樹枝,發出細微聲響。
“誰!”
對面之人似乎也是身經百戰,一有風吹草動便提起警覺。
郭嘉立刻屏住呼吸,躲在車輪之後。
整個隊伍安靜一小會後,很快便恢複正常。
“害,一隻破鳥罷了。”
見這群人恢複如初,郭嘉懸着的心也放下來。估摸完人數和糧草數量後,便準備從灌木鑽回與司馬懿彙合。
下一秒,一個鐵籠子忽地從天而降,正好罩在郭嘉頭頂。
郭嘉躲閃不及,長耳朵被一雙粗糙大手拎起,送到為首的彪形大漢跟前。
這大漢看起來略微有些眼熟,但不知在哪裡見過。
“樊通判,兄弟們餓了這麼多時日了,糧草不讓吃,今日好不容易逮住個兔子,這總可以分着吃了吧?”
那位被稱作樊通判的大漢似乎有些惆怅,看見郭嘉,忽地奪過:“這隻兔子怎麼看起來有些像之前那隻東吳的兔子?”
“什麼東吳的兔子?”随行之人早記不清猴年馬月的事情。
“啧,當初爺怎麼升的偏将軍,這你都忘?”樊通判直接擡起腳往那人屁股上踹了一腳。
“想起來了,東吳那幫混蛋截取我們的情報,還想讓我們取打頭陣去捉曹操,幸虧您通過白兔識破奸計,及時折返,才保住荊州,官升一等。”
“唉,想當初爺一人統領五個營,現在隻能做押運糧草的通判。”樊通判回憶起自己的往昔的峥嵘歲月,忍不住搖頭歎氣。
兩人的對話也提醒了郭嘉。
之前蜀吳内讧,倒是幫了自己省去不少事,也算是一個臨時“盟友”。
樊通判的手掌摸索着郭嘉頭頂,仿佛在透過郭嘉看到曾經統領千軍的自己。
郭嘉也察覺到樊通判對自己沒有惡意,連忙賣乖。
“報,樊通判,兄弟們在四周抓到兩個鬼鬼祟祟的人。”
“帶過來。”樊通判掌間微怔,随即開口。
緊接着,侍衛們便将兩個頭頂氈帽,身着褐色直掇之人給押到面前。
郭嘉擡眸,隻見是司馬懿和鄧艾兩人。
“佳佳,佳佳,嘿嘿。”司馬懿傻笑着,看到郭嘉便直撲過去,吓得郭嘉直接呆滞在原地。
“你要作甚!”樊通判當即便踢起腳邊大刀,握住柄就要往司馬懿脖子上一刀,被鄧艾攔下。
鄧艾趕緊拉着司馬懿一起跪下:“小的叫鄧艾,家裡做布匹生意的。家裡養了隻兔子,适才走丢了,不曾擾将軍清夢,還請大将軍息怒啊!”
已經許久沒有人稱呼自己為将軍了,樊通判聽到後神色不由稍緩幾分。
“那他是怎麼回事?”
司馬懿咬着手指頭,正歪頭注視郭嘉。
郭嘉看到司馬懿的傻帽樣,強行按下上揚的嘴角。
有一說一,二愣子裝起傻來是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