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巧陷入了沉思。
這時候,院門外,突然傳來董立松的聲音:“媽!媽!開門!”
“哎呦,是立松來了!”瑞巧媽急忙上前開門。
董立松走了進來,瑞巧一眼看去,隻見他胡子拉碴的,穿得也很邋遢,一幅垂頭喪氣的模樣。
瑞巧隐約猜到了他幾分來意。
當下,就不動聲色地問:“立松,你不在醫院看護爸,跑來這裡幹麼?”
董立松看了一眼嶽父嶽母,嗫喏道:“瑞巧,我們到後院說去吧。”
瑞巧随他去了後院。
兩人在葡萄架底下站定了,董立松說:“瑞巧,我實在受不了了!”
“怎麼了?爸的病情嚴重了?”
董立松搖了搖頭:“不是,是我哥哥嫂子。”
“大哥大嫂怎麼了?”瑞巧驚訝地問。
“他們是在太過分了——”董立松的聲音哽住了。
瑞巧沉默着,等着董立松繼續說下去。
“爸的醫藥費每天都要交一些,我姐給的一千用完了,她又拿了五百,然後,她實在拿不出錢了。”
“那我們家呢?我上次不是給了你一千塊錢麼?”瑞巧和顔悅色。
“都花光了,另外,我還找了三個同事,借了五百塊錢!眼看也要花光了。”
“也就是說,大姐花了一千五,你花了兩千多了,可是,大哥還是一分沒花,是麼?”瑞巧靜靜地問。
董立松點了點頭。
瑞巧淡淡地道:“你覺得大哥大嫂這事做得地道不?”
董立松咬牙切齒:“豈止不地道,簡直歹毒!”
瑞巧莞爾一笑:“立松,你氣歸氣,可不能這樣說他們啊,那畢竟是你的親哥哥,親嫂子!”
董立松哼了一聲。
瑞巧明白,董立松當然不是傻瓜,平日哥嫂對他的欺壓剝削,他心裡都是有數的。
隻不過,前世的自己,每次都是不等董立松表達不滿,自己就先開口說了。
這樣一來,董立松反而維護起他的哥嫂來。
現在,若想改變這種情況,就要反其道而行之,絕不說他哥嫂半句壞話,才能充分激發起董立松的怒火。
瑞巧又說:“不過,咱們現在的情況,也着實太困難了。你有沒有想過,去跟大哥大嫂商量下,讓他們拿點錢出來啊?”
董立松說:“我去過了,我就是剛從我們村出來,就來找你的。”
“哦?那大哥大嫂怎麼說?”
董立松陰郁地說:“大哥一聲不吭,大嫂一個勁地在哭窮,說家裡春耕買種子化肥,實在拿不出錢來。”
想起上輩子董立松挂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我哥是農民,農民多苦多難啊,瑞巧,你要學會感恩,你要學會體諒!
于是,瑞巧輕輕歎了口氣:“哎!農民苦,農民難啊!立松,你也不要怪哥哥嫂子了。”
董立松見她這樣一說,心裡更是冒火,他冷笑道:“什麼苦,什麼難?我們家十來畝責任田,二十多畝荒地,荒地是不交提留的!光這荒地種花生,種菜籽,種西瓜,種山芋,種芝麻!那得收入多少錢啊!”
“是嗎?家裡真有那麼多收入,爸媽平時不是說家裡沒錢麼?”
董立松激憤地道:“不光如此,爸還養了一群山羊,我們家哪年不賣十幾頭羊啊!怎麼就沒錢了。”
“立松,你被激動,别生氣,好好說,這裡頭一定有什麼誤會,我去給你倒杯水去!”瑞巧安撫道。
“我不渴!你知道我哥哥嫂子怎麼跟我說的麼?”董立松嘶啞着喉嚨道。
“怎麼說的?”
“我嫂子說,立松,你是工作人,有鐵飯碗!你可以去信用社辦貸款,你索性就貸個三千,把剩下的醫藥費全交了!”說到最後,董立松的嗓音都顫抖了。
瑞巧擡起頭,靜靜地看着董立松:“立松,貸款這事,是不是需要我也簽字,如果你想去貸的話,我現在就跟你去,你放心,我無條件支持你!”
“瑞巧!”
董立松終于怒吼了一聲。
瑞巧有些訝然地看着他。
董立松指着她罵道:“你怎麼這麼膿包這麼軟弱!我怎麼娶了你這麼個沒用的媳婦!”
瑞巧的兩道彎眉,終于豎起來了:“立松,你說,你希望我怎麼做?”
董立松回了口氣:“瑞巧,求你出面,幫我對付我大哥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