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巧，你看看鍋裡的芋頭可煮爛了沒有！”

院子裡，瑞巧她媽一邊給豬槽裡倒豬食，一邊沖着廚房裡喊。

瑞巧正在案闆上切蘿蔔絲，聽見她媽喊，就答應了一聲。這時候，她爸突然從廚房後門走進來，對瑞巧說：“對了，我今兒上街，遇見立松了，他讓我給你稍來50塊錢，怕你萬一有個什麼去醫院，沒錢用。”

瑞巧默默地從她爸手上接過了那五十塊錢。

董立松千不好萬不好，可是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對他自己的骨肉都是負責任的。雖然他遺憾自己沒有兒子，可是對董小米依然疼愛有加。

這次，瑞巧回娘家的理由，是養胎。

至于養胎的原因，則是她臨時胡謅出來的。

她說：“立松，醫生說我胎位不穩，不能動，最好天天躺床上。”

董立松一聽這話，立刻緊張了起來：“那你以後什麼都不用做了，我來幹吧。”

瑞巧眉頭緊鎖：“你天天上班忙得要死，哪裡還有空來照顧我，幹脆，我回娘家養着得了，也省得耽誤你工作，我媽自然會把我照顧得好好的。”

“那也隻好這樣了！”董立松有些擔憂地說。

就這樣，瑞巧回到了杏花村的娘家。

臨走時，她有些為難地對董立松說：“立松，我這也是出了門的姑娘了，回去又是養胎的，總不能吃什麼喝什麼都要我爸媽掏錢吧？”

聽了這話，董立松頓都沒打：“這是自然，我又不是沒有工資，抽屜裡不是有錢嗎？你盡管拿去用好了。”

瑞巧抿嘴一笑：“抽屜裡300多塊錢，我拿一百五走，等到了下個月，你發了工資，再送一百塊錢給我，成不？”

“那有什麼不成的啊，你肚子裡懷着孩子呢，當然要買些好的吃。”董立松毫不在意。

瑞巧在心裡迅速算了一筆賬。

董立松一個月工資三百二十五塊，每個月給自己一百，還剩二百二十五。

另外，他們還欠着别人的外債，按照事先跟人家說好的，董立松每個月必須要還人家一百塊。

那他就隻剩下一百二十五元了。

雖說九五年物價低，可是這一百二十五元，用來應付董立松與胡恒兩人的日常吃飯開銷，那絕對是需要省吃儉用才行！

成！

瑞巧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就讓他自己嘗嘗他嫂子的刀子快不快吧！

見女兒一臉沉思，瑞巧爸就說：“立松掙點工資，還要還債，也不容易，你就省着點花。”

瑞巧稍微思索了一下，就問：“爸，杏山裡的山裡紅就要熟了吧？”

“山裡紅已經熟了，怎麼？你這個樣子，還想去打山裡紅嗎？”她爸忙說。

瑞巧點了點頭：“醫生叫我多活動，不然生産的時候怕有問題，杏山南邊山坡不陡，山裡紅也多，我就去打個十來天的山裡紅吧。”

瑞巧爸爸笑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秋天山裡的東西可多了，你山裡紅打完了，可以打野枸杞，那玩意可老貴了，十幾塊錢一斤呢。”

瑞巧眼前一亮，那倒是，野枸杞雖說鎮上沒有收的，可是縣城裡一定有收的。

還有，她所知道的一個小山坡上，常年生長着野枸杞，而且熟得比較早，現在因該就熟了。

不如明天就去采摘個兩三斤，拿到縣城裡去賣。

主意已定，她就全心全意切案闆上的蘿蔔絲。

瑞巧媽見女兒回來了，知道女兒平日裡最愛吃她做的蘿蔔絲油渣餅，就從集市上打了二斤豬闆油，煉制了一大壇子豬油，剩下的油渣剁碎了，跟蘿蔔絲混在一起做千層發面餅。

瑞巧最喜歡用蔥花澆上醋和香油，再灑點紅紅的辣椒面，然後用蘿蔔油渣千層餅蘸着這調料吃。

而爸爸見瑞巧回來了，立刻拿水管抽幹了他們家門口的小魚塘，把魚塘裡養的鲢魚鲫魚紅魚，稍微大一點的，都一股腦兒撈了上來，放在一個大水桶裡養着，留着給女兒滋補身子。

總之，回家的感覺就是好。

瑞巧比妹妹瑞雲大三歲，十八歲的瑞雲正在縣城讀高三。瑞巧爸身體不好，不能幹太重的活，還要供一個高中生，家裡着實不富裕。

可是，即便家裡窮，寶貝女兒瑞巧回來了，她們也是竭盡所能地給女兒最好的。

這時候，瑞巧媽端着豬食盆從院子裡回到了廚房。

瑞巧發現，她媽身上穿的那件暗紅色的外套，袖口已經磨破了，可是她卻還穿着這件外套上街買菜，因為她隻有兩件外套，另外一件更破。

瑞巧忍不住鼻子一酸。

爸媽沒有兒子，上輩子，瑞雲大學畢業後又讀了研究生，爸媽的日子一直都過得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