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還房錢,瑞巧就在市裡的一家幼兒園當保育員,算臨時工,這一幹就是好多年。最開始的時候,一個月是三百塊,後來漲到了五百,八百,直到2015年的月薪一千。
2015年,在M市,人均工資水平已經超過了兩千,瑞巧就樣拿着比一般人都低的工資,一幹就是十五年。
她沒有辦法去找别的工作,小米不肯吃食堂的飯菜,平時上學還要接送,所以她隻能在幼兒園這樣時間比較寬松的地方上班。
這十五年裡,她是任勞任怨的牛馬,卻沒有換來董家任何人的體諒和尊重!
上輩子,瑞巧是個逆來順受的人,她覺得,這就是她的命,誰叫她沒生到兒子呢!
用婆婆的話說,老二媳婦也就一張臉生得好,可是漂亮有什麼用,漂亮還能啃人嗎!
婆婆是話裡有話的,當初,董立松單位有個女教師追求他,可是他嫌棄人家又黑又胖,選擇了沒有工作,隻有高中畢業的瑞巧。
瑞巧當時讀書也不是成績不好,隻不過她爸爸身體不好,家裡沒了經濟支柱,懂事的瑞巧在高三就自己回家幫媽媽幹活了。
董立松是一眼就相中了她的,她皮膚白,身段好,一雙大眼睛,打小身邊人就誇她長得漂亮。
而她也正是窮怕了,才毅然決定嫁給人民教師董立松的。
用她媽媽的話說,董立松是國家公職人員,手裡端着鐵飯碗,旱澇保收,嫁過去準會有好日子過。
才剛剛二十一歲,涉世未深的瑞巧聽了她媽的話,順水推舟地答應了董立松的追求。
可是,此刻,重生之後的瑞巧,卻為自己的年少不懂事而歎息!
罷了,誰都不是神,既然老天讓她重來一次,這一次,可就不能像上輩子那樣窩窩囊囊地活了。
想到這裡,瑞巧坐起身來,披上一件厚實點的棗紅色外套,來到了梳妝台前。
梳妝台的鏡子裡,映照出自己那張美麗的臉,不過,瑞巧懶得欣賞自己年輕時的高顔值。
她最關心的,是梳妝台中間的那個抽屜。
那個抽屜裡,裝着她們這個家庭的全部積蓄。
一九九五年的時候,人民教師董立松每個月的工資是三百二十五塊錢。
在九十年代,這筆錢是足夠她們兩夫妻衣食無憂的。
可是,董立松是個孝順兒子,總說自己有了工作,不能忘本,經常給他父母買這買那的。
不過,也都在他們的經濟條件可以承受的範圍内,就是每個月基本月光,壓根存不了多少錢。
結婚的時候,考慮到自己的閨女是高嫁了,瑞巧爸媽一分錢彩禮都沒要。
可即便如此,打家具辦酒席的錢,也都是董立松向同事借的,禮金卻被公婆一把收去了。
瑞巧努力回憶,想起抽屜裡有個賬本。于是打開抽屜,取出了賬本,發現他們還欠别人八百塊錢。
這幾乎就是董立松三個月的工資了。
而他們目前的積蓄,隻有賬本底下那一疊錢。
瑞巧拿起來數了數,一共一百五十三塊錢。
董立松每次都很輕松地說,自己有穩定收入,這點賬不算什麼。
可是,此刻的瑞巧,卻深深明白,自己馬上就會得妊高症,生董小米的時候會大出血,會花一大筆錢。
更要命的是,自己沒有奶水,董小米要喝牛奶粉,那也是一大筆錢啊!
這樣的家庭,其實真的很窮,怎麼能支撐起這麼大的開銷?
瑞巧已經不敢回憶自己生完董小米之後,度過的那段艱難困苦的時光。
她微微閉上了雙眼,然後用力甩了甩頭。
既然重活了一世,預知了未來,那就不能讓所有糟糕的事情順着原有的趨勢發展下去。
首先,妊高症是可防可控的!
自己生小米的年紀很輕,身體也不差。可是,董立松卻特别緊張腹中的胎兒,什麼都不讓自己做,才導緻的妊高症。
既然重來一次,自然不會任由病情發展下去。
其次,自己也有手有腳,也是能掙錢的!
九十年代,國家改革開放已經如火如荼地進行了十來年。雖說就業形勢不太好,可是,比起二十年後,依然機會遍地。瑞巧有足夠的理由相信,自己一定能夠改變前世那窮苦的生活。
“瑞巧,你醒了吧?快來,你瞧這雞蛋餅,被我做得多香啊!”
董立松手裡端着雞蛋餅,掀開門簾走了進來。
瑞巧站起身來,要去接雞蛋餅。
董立松忙道:“哎呦你坐下,你趕緊坐下吧!省的累着我兒子!”
“我多動動,沒什麼的!”
“那可不行,你懷孕了,我什麼都不用你幹!”
瑞巧歎了口氣,她知道,這就是自己上輩子得妊高症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