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明亮,灼熱。
火焰充斥着這間琴房。
木質的鋼琴在躍動的火焰中發出被燃燒斷裂的“噼啪”聲,彩色的小闆凳也被燎得焦黑。
窗簾被燃至窗戶之上,窗外的陽光透了進來。
卻壓不過滿室的紅光。
帶着毀滅性的,熾熱的。
火勢越來越大,但不知來自什麼空間的舒靈卻沒有感受到任何溫度,隻是平靜地看着火情。
房頂的橫梁被燒斷,猛然砸落下來。
舒靈下意識提起雙臂護住自己的面門。
眩暈感傳來,舒靈不受控制地跌坐在地,回到了原來的世界。
眼前一花,身邊已經整整齊齊湊了9個腦袋。
小莉:“突然摔倒!”
小希:“好可憐!”
小亮:“好吓人。”
小明:“晚上吃點好的,補補!”
灰衣老師主動開口詢問:“這位領養人小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舒靈用手撐住地面,緩緩起身。
“既然沒事,那我們開始上課吧。”灰衣老師說。
她直起腰來,走到鋼琴旁,坐了下來。
玩家和孩子們也坐到小凳子上。
舒靈垂着眼,思索着方才在幻象裡感受到的情緒。
絕望、焦慮。
慶幸。
為什麼會有慶幸?
舒靈不理解,但現在還不是妄自推測的時候,還是再等等其他線索吧。
灰衣老師輕輕按動鋼琴鍵,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哼唱着一支歌謠。
【搖啊搖,圓月笑,娃娃賞月去睡覺。
紅燈籠,亮堂堂,娃娃玩耍把屋照。
許心願,盼實現,希望一年又一年。】
池燼托着腮聽着這早已聽過的歌謠,就差咂吧嘴吐槽提示都怼臉上了。
他視線右移,落到餘星時身上,發現隻通關過三場遊戲的半個新手玩家餘星時正在手自筆錄,奮筆疾書記錄着這首歌謠。
好吧,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上初中那會就是了,一直到高三,餘星時都很會整理筆記,學習态度端正又認真。
倒是池燼有些桀骜不馴,到處亂記,還自稱亂中有序。
至于大考前他看得是誰的筆記?
這不重要。
感受到池燼的目光,餘星時翻開筆記本另一頁,“刷刷刷”寫着字,然後把小筆記本推到池燼面前。
池燼低頭,看着上面的字。
【不知道燼哥有沒有玩過這場遊戲,但都沒關系,這個給燼哥,會更有參與感一點】
池燼抿唇,手指微動,字迹憑空在紙上顯現。
【玩過,但不能給你們提示,否則遊戲難度會上升】
好吧,池燼承認了,其實那些年的筆記就是餘星時專門給他記的。
其實餘星時記憶力很好。
餘星時拉回本子,又繼續寫。
【燼哥好體貼】
【都是為了我燼哥才會進遊戲的,被遊戲壓制真的太委屈燼哥了】
【我會保護好燼哥的OVO】
池燼側過頭瞟了一眼,又迅速扭過頭去,耳朵尖尖卻有些發紅。
燼哥真可愛,餘星時想。
并且盤算着晚上能不能用手機和池燼自拍一張,紀念一下五歲的池燼小朋友。
已經唱完三遍歌謠的灰衣老師:……
她當然看到了這兩人不斷的小動作,但她能怎麼辦?
她又不敢得罪頂頭上司。
有的歌謠“希望一年又一年”。
有的人為了支持大領導唱了一遍又一遍。
見餘星時和池燼終于停下戳戳搗搗的行為,灰衣老師開始提問:“小朋友們,你們在這支童謠中聽出了什麼?”
小希舉手:“小希也要玩紅燈籠!”
小莉舉手:“那我也要!”
小亮萎靡不振:“我想睡覺……”
小明猶豫:“啊?你們都選完了?那我看月亮吧?”
灰衣老師:……
行吧,習慣了。
“小朋友們回答得很好,那各位領養人有什麼看法呢?說出來可能會獲得孩子們的認可哦,這對将來領養孩子很重要。”
灰衣老師渾濁的眼珠在眼眶中轉了兩下,最終停在了門邊的程之行身上:“不如這樣,從我右手邊第一位領養人開始發言吧。”
程之行從小闆凳上站起身來:“表達了作者的思鄉之情。”
灰衣老師:?
“因為圓月通常象征着團圓,而紅燈籠也有張燈結彩之意,娃娃們淳樸貪玩,但一切都是作者的幻想,所以才需要許願,一年又一年。”
灰衣老師:……
真标準的答案,看起來應該寫過不少閱讀理解吧。
程之行重新坐回小闆凳,季民“噌”地一下站起來:“嗯……唱得不錯!”
然後“呱唧”坐下。
灰衣老師:……
感覺今天一天排的卵比前幾場遊戲加起來都多。
舒靈坐在小闆凳上,有些焦慮地咬着手指甲,擡起頭,眼神卻飄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