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顔色一直不曾變過,暗沉的太陽像是被模具切割了一樣,剩下一個完美的半圓。
從工作室的門口照進來的光一點一點被壓縮。
地上是一個人形的陰影。
“很好。”站在門口的男人粗聲說。
他的手裡有一個很久的大麻袋,看起來灰撲撲的。
他大步走進工作室,陰毒粘膩的眼神在長桌上巡視一圈,又挨個盯了玩家一眼,用手拎着花燈的把手小心地放到麻袋裡。
他把麻袋的口系上拿在手裡,說:“恭喜,你們做出了九個花燈,包括你們答應我的花燈,不過……”
“你們都沒有私藏吧?”
辛凡:“怎麼可能?”沒私藏?
餘星時:“當然。”私藏了。
林琳:“……沒有。”
阿南保持沉默。
男人警告地眯起眼,半天沒有動作,像是在檢索着什麼。
随後扯開嘴角,轉身離開:“你們最好沒有。”
“花燈會,要開始了。”
表面上倒是平靜,殊不知阿南早已驚出一身冷汗。
他剛剛可是親眼看着花燈憑空消失在面前三人手中的,雖然這具身體是玩家,但他沒有辦法把花燈收到空間裡,所以就别在了後腰上。
很慶幸,男人沒有辦法探測他們身上的花燈,也沒有讓他們先走出去。
“花燈會馬上開始,現在就可以拿着花燈穿過迷霧了,”阿南說,“我就先走了,花燈會很危險,不建議你們在這裡逗留。”
見餘星時沒什麼反應,鬼藤草也很老實,阿南轉身拔腿就跑生怕被抓回來。
“等等。”餘星時說。
阿南的身形瞬間停下。
阿南僵硬地轉過頭:“怎,怎麼了?”
“魂火怎麼點燃?”
阿南松了口氣,還以為多大點事呢:“隻要你真心願意用靈魂去點燃它,一個念頭就燃起來了。”
随後想到什麼呼吸一頓,大聲道:“我不會幫你點的!絕對不可能!我真的會死!!!”
阿南在這一瞬間克服了對餘星時操控鬼藤草的恐懼,直接就是一個沖刺,讓玩家們隻得站在原地欣賞他的身影被迷霧吞沒。
*
迷霧大盛,更加濃厚地籠罩住這座荒村。
這時的三人已經各尋其道離開,餘星時選擇去村裡轉轉,在此之前還被辛凡以極其強烈的意願拉着加上了好友。
而林琳則拉着辛凡一起離開迷霧,理由是擔心遲則生變。
目送二人走進迷霧,餘星時這才慢慢悠悠地往村裡走。
是的,他根本不急着離開這場遊戲。
他的手臂被鬼藤草纏繞起來,隻要是他身上有衣物的地方,都被鬼藤草稀稀疏疏地纏上了一圈。
畢竟是自己技能的産物,雖然脫離了那一整株鬼藤草,已經不能被他操控,但這小東西并不會主動攻擊主人,他壓根就不擔心這些小東西會突然扭曲上來像對待黃毛一樣對待他。
在餘星時看不到的地方,迷霧中陸陸續續走出許多鬼怪,什麼形态的都有,長得亂七八糟,但主要都還是以人形存在。
他們嗅着活人的氣息,往餘星時這邊靠近。
不過他們很快就被男人擺的攤子吸引走注意力。
能離開放逐之地的東西,幾乎沒有惡靈不想要。
男人面前是一張桌子,上面擺着九盞花燈,他咧開嘴,手中舉着一盞花燈:“想要嗎……”
“用你最珍貴的東西來換。”
*
所有鬼怪都在争搶的花燈,白讓男人拿走九盞,真是讓餘星時怎麼想都不痛快,更别說他還有個名為[後路]的任務。
更何況,他在這邊還欠下兩個承諾沒兌現呢。
養雞人在家裡的躺椅上睡得正香,突然打了個噴嚏,茫然地睜開眼,迷迷糊糊想起來花燈還沒到手。
真是奇怪,雞怎麼還不叫呢?
不管了,去工作室看看吧。
借鏟子的鏟子兄也盤算着時間差不多,早就出門趕往工作室。
于是兩個人就這麼在工作室相遇了。
鏟子兄戒備道:“你來做什麼?”
養雞人同樣戒備道:“來拿我該有的東西,你知道我的規矩的。”
鏟子兄“哼”了一聲,裝傻:“怎麼,雞丢了不成?”
養雞人:“關你什麼事?繞什麼彎子?你就說這裡怎麼沒有花燈吧?不就是你小子拿的!”
鏟子兄:“開什麼玩笑你看我身上有花燈嗎?鏟子倒是有一把,你給我小心點。”
養雞人也學着他的樣子冷哼:“說的好像誰出門沒帶雞一樣!”
接着就是一聲呼哨,幾隻雞“咕咕咕”叫着氣勢洶洶沖了進來。
鏟子兄舉着鏟子和雞扭打在一起。
場面一度雞飛狗跳。
*
在毀壞長桌和兩個小闆凳之後,二人終于在飛揚的塵土中停戰。
鏟子兄喘着氣靠在牆上,鏟子随便地靠在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