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聽到這個消息的衆人什麼心态的都有。
向愈拔腿就往那邊跑。
索琛隻見一道殘影從眼前掠過——
什麼玩意兒飛過去了。
不是,等會兒,教學樓陰面兒,那不就是索沐顔女士新捐那棟樓啊?
我勒個去。
學生甲:“你看見剛倆什麼過去了嗎?”
學生乙:“按我經驗來講應該是人吧。”
但是有人能跑……這麼快的嗎。
學生們也顧不上開什麼大會了,校領導全去了。
向愈打眼一瞄瞅準了位置就三步并作兩步順着樓道往上跑,索琛在後面僅僅是追得慢了些,隻看見向愈一溜煙兒的背影。
這樓不算高,也就六層,為了緩解上樓壓力,南北側四部電梯這兩天正在加裝,所以天台門是開着的。
索琛以及後面一群聞訊趕來的學生和校領導們擡頭往上看,他瞧着坐樓頂那人好像眼熟,應該哪兒見過。
“同學!下來啊,下來,不要胡鬧,有事好好說。”夏主任見狀愁得頭發都……哦,光頭都白了。
這孩子這是幹嘛啊,沒記錯的話好像還是高一的一個為數不多的好苗子!?
樓頂的風确實好大啊,單薄的少年隻是站在那裡就搖搖欲墜。
主任指揮學生鋪墊子報警的功夫,校長呼哧帶喘地跑過來,扶着牆喘:“小,小同學!哪個班的啊,有話好說!有什麼困難老師幫你,學校幫你!千萬不要走極端!”
每年新聞播報的這種事總有一些,頭次發生在自己身邊,衆人都凝重地盯着樓上。
少年坐下來,雙腿懸出樓頂,口中念念有詞,“沒用的,我就是個沒用的人,死掉算了。”
人群中突然爆發一個尖銳的女聲:“周吾!快下來!别這樣!”是樓頂那個少年分班以前的班主任。
少年笑得蒼白,高聲道:“對不起啊老師,我真沒用,讓您失望了。”
王鵬也大驚失色,剛還看見這孩子坐角落呢!他還特地了解了情況準備之後談談話,這不就是分他班那個孩子?!
趕忙喊道:“不就是塗錯卡了嗎!孩子,你是好孩子,你還年輕啊!不能因為這種小錯誤斷送自己啊不值得孩子!”
“不是第一次了。”周吾喃喃道。
人不一定能從跌倒的地方爬起來,塗錯卡這麼離譜的事,在一個人身上也能發生兩次。
是的,這是他第二次塗錯卡了,第一次是中考,第二次是分班。
他成績很優秀,但好像運氣從來都不眷顧他,總會出些纰漏,讓他從自以為的最差淪落到更差的境地。
此時父母隻會說,是他不用心,全怪他自己,全然不理會他每天上學背負的生理和心理壓力,又或是他境遇如何。
“他們想要一個優秀的孩子,能掙面子的。”
可我不能。
周吾的眼鏡被他摘下來,雙目無神地往下一丢,六層樓足以讓脆弱的鏡片四分五裂,掉落在花壇邊沿啪嚓一聲。
不怕了,看不清就不怕了。
向愈用力晃了晃天台的門。
“靠。”裡面鎖上了,這是打定了主意要跳樓。
他當機立斷跑到六樓,踹開了距離周吾所在位置最近那間教室的門。
或許是風聲,或許是絕望,周吾并未聽到聲響,隻是身體又往外挪了些,看得人心驚肉跳,連連喊着别沖動。
此時消防隊公安都接到報警電話,即便全速趕來,少說也要十幾分鐘。
向愈在六樓窗口冒了個頭,衆人都看到了,唯獨視角盲區的周吾看不到,也聽不到,就這麼呆愣愣坐着。
這怎麼又上去個學生?這可不是搗亂的時候!
“哎!那個!”
夏主任剛要嚴厲開口,被索琛一把拽住大聲搶了先:“嘿,樓上那個……周吾,你叫周吾是吧。”
他看見向愈探頭看了看周吾的位置,又快速移動到六層最邊上另一個教室。
上面的人被索琛的聲源吸引了一點注意力,看不清,眼神懵懵的。
向愈從另一個離周吾很遠的窗口,正推開窗子往出爬。
校長吓得心髒都要出來了:“胡鬧!”
索琛好像知道向愈想做什麼了。
“對!胡鬧!”他高聲截住了校長的話:“周吾,你知道這棟樓是我媽捐的嗎!”
“所以呢。”聲音很小,眼神透着迷茫。
周吾似乎不太知道這話有什麼關系,周圍人也都看着索琛,這位校霸他們可都有所耳聞 ,包括周吾在内。
不是吧大哥人家都要跳樓了,你還要講這個?
“我勸你先别着急跳!這問題大了好嗎,這樓修了小半年了,眼看着就要竣工了,你這麼一跳,還怎麼住人啊?全白捐了!”
周吾動作一滞,不知在想什麼。
此時向愈卻沒停下——他從毫無防護的那扇窗戶翻了出來!正伸出手抓樓頂的欄杆!
衆人再看不出來怎麼回事就是傻子了,向愈想上去救周吾,把他拉下來!
此時下面的人大氣都不敢喘,這學生也太不要命了?偏生包括校長在内沒一個人敢接着說什麼,萬一要跳樓的人沒救到,這個被他們出聲一吓也掉下來呢!?
胡鬧!
索琛餘光瞥了瞥,繼續喊道:“喂,你也不想因為你一個人讓一千多個學生因為你住不上新教學樓吧?到時候就算你跳了人沒了,大家也都還要罵你。”
周吾沒動,眼神依舊呆呆地。
索琛心下微動,哎,有戲!
現在就是拖住他,等向愈爬上去!
人群裡有人小聲蛐蛐:“我靠,真牛掰啊。”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大有人在,且不說那麼高的地兒他們不敢上,向愈三下五除二的動作着實利索,一個翻身從護欄輕手輕腳落在天台台面上。
下面盯着的校領導看人落地了松了半口氣,之後必須要嚴肅教育,可現在哪裡顧得上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