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堅定摁下确認鍵。
子彈碰撞聲幾乎已經消失,季序不再管沒有花盆和土壤的仙人掌死活,跳回曳引鋼絲繩,另一隻空閑的手并着牙齒連咬帶拽腰上剩餘的繩子,綁了個布萊克結和八字結。
這期間系統同樣安靜下來,一時周圍全陷入沉寂,季序松手後仰,整個身子吊在半空,唯有心髒敲擊胸膛的回聲響在耳畔,借此判斷牽引繩是否足夠安全。
安西亞公司誤以為籠子能關死一隻野獸,認為他們是獵人,隻需持耐心站在籠外,偶爾補上幾槍就行。
可惜他是小偷,擅長撬鎖。
他用袖子保護手掌,開始上爬。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不知過了多久,頭頂遙遠地傳來巨大聲響,季序解開繩結,跳到離他最近的夾層平台上,動作無聲無息抽出最後一柄腰斧。
希望他沒有拿筆紮人眼睛的一天。
季序心不在焉地想着,不再管頭頂,傾聽門外的細微動靜。
兩、不……三個人。
現代社會的弊端,空間橫平縱深都要考慮,隻須将敵我兩方的趕路方法拉低到同樣兩條腿跑上跑下,人手充足的那方頓時倍感憋屈。
他們總不能為了效率直接跳樓。
想到這裡,季序心裡隐隐的不爽煙消雲散,甚至過頭了有點心平氣和,等技能發動電梯門絲滑打開後,他踮着腳閃電竄出。
繩索套住一個人的脖子使勁後拽,雙方位置互換,對方沒發出的呼聲嗆在喉嚨裡,季序把人甩進深窟,扔出腰斧,趁敵人的視線下意識追尋時,勾拳砸在他太陽穴,同時擡腿踹到第三人的臉上。
五秒後敵人安詳躺屍,季序站在原地迷惘。
我這麼能打的嗎?
本以為的苦戰沒發生,甚至遊刃有餘避開四處亂轉的攝像頭,季序眨了眨眼,一瘸一拐蹲到暈倒的兩人前搜羅戰利品。
他戴上藍牙耳機。
“老大,我們倒完硫酸了!”
和邀功聲同時傳來的,還有後方電梯井裡傳來的‘滋啦’腐蝕聲,以及剛被他扔下去的倒黴蛋的慘叫回音。
季序猛回頭:“……?”
真希望模拟器意識到,玩家的反派稱号就應該拱手讓給npc,好萊塢電影裡要是有這群人當反派,主角至少得死上八次。
正常反派不應該倒硫酸,正常人類也不可能徒手掰開一扇嚴絲合縫的鐵門,想到這的季序渾然忘記自己才是反派。他覺得安西亞公司是受到了精神刺激,才如此應激。
他意識到自己留下的紙條被發現了。
其實裡面就寫了句“多謝招待”,季序得為未來做準備,安西亞積攢了太多防備武力留在63樓,現在季序得讓他們重新意識到,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然後把六十三樓的防守空出來。
隻能說計劃成功的有點過分。季序扒掉身形相似的人的衣服,抽走員工卡,一腳一個,将面朝下的兩人踢下去,雙手插兜走出電梯房。
結果剛出門,他迎面撞見幾名員工。
作為一個運轉良好的黑色集團,安西亞的各個派系如同古代諸侯分封而居,樓下如何風起雲湧,也影響不到其他部門,眼看着其他人越來越近,季序繃緊肌肉,兜裡的手死死攥住中性筆。
他目光在幾個人的脖子上搜羅。
要提前下手嗎?
那幾個人看見季序也同樣震驚,沒幾秒發現他穿的迷彩服,當場釋然。
破案了,是剛從樓上跑來的安保隊。
季序警覺了幾秒,猛然發覺,對面的表情不太對勁,憐憫中帶着一絲了然。總之先離遠點,免得運氣好得來的安甯被身上血腥味暴露。
雙方禮貌而克制地遙遙對望,氣氛和諧到可以入選安西亞當期宣傳海報。
見其中有一個人獨自進了茶水間,季序想了想,用袖子遮住傷痕累累的兩隻手,悄摸跟上去。
他路過玄關旁的酒櫃時随手提了瓶烈酒。
裡面的人循聲轉頭。
季序的手掌完完整整包裹住瓶身,伸手,用細口撞了下牆沿,手指的血泡浸在咕咕冒泡的酒水裡,他面不改色問:“喝嗎?”
對方下意識抽了抽鼻子,濃烈的酒味彌漫在鼻腔,他後退幾步,面露嫌棄。
“哦,你不要。”季序可有可無應了一聲,繞到他身後的木櫃旁,準備拿杯子,下一秒方向驟變,飛快勒住他的脖子。
這人蹬了兩下,臉色漲紅,沒多久腦袋一歪昏死過去。
季序把他緩緩地放到沙發角落,後話姗姗來遲:“不用客氣,反正總有别的東西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