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得這麼兇,車廂的盡頭很快就出現了兩個乘警的身影:“發生什麼事了?”
圍觀的群衆七嘴八舌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乘警看了一眼姜愛華,又看了一眼義憤填膺的中年男人,開口問道:“你說他非禮你,有誰看見了嗎?”
大家都睡熟了,哪裡會有人看見?
乘警又問姜愛華:“會不會隻是他睡着了不小心碰上的?小姑娘,不要大驚小怪,你們都買的硬座,位置窄小,這位大叔睡着了不小心碰到你也是有的,你沒必要——”
姜愛華打斷他:“我有證據。”
有證據?乘警愣住了:“什麼證據?”
沒人看見,被摸了一下還能找到證據?
姜愛華指着她褲子上兩個明顯的印子:“你們看這是什麼?”
乘警湊近一看,是白白的碎屑,其中一個乘警還捏了一下:“好像是土豆的粉末。”
姜愛華道:“我吃的晚飯是雞蛋跟饅頭,這位大叔吃的卻是蒸熟了的土豆,不信你可以問一問坐我們對面的這兩位大哥大姐。”
中年男人的臉色登時變了,坐在姜愛華對面那對夫妻卻是愣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在斟酌着要不要幫她作證,但後排的一個乘客已經大聲道:“對,他吃的就是土豆,我還排在他身後接開水,親眼看見他一邊吃土豆一邊接開水的。”
乘警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中年人要往身後藏的手,扭到前面一看,他黑乎乎的指甲縫裡果然還有土豆泥的碎屑。
這下鐵證如山,車廂裡群情激憤,中年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紅,但偷摸人家姑娘大腿的事再沒得抵賴,兩個乘警反手就把他扭了起來押走了,等到下一個站,直接送到警察局去。
車廂裡的人看着一臉寒意的姜愛華,眼神是又敬畏又怪異,這麼一個年輕的姑娘被人非禮了,不但沒有忍氣吞聲,還鬧得整個車廂都知道了,還叫來了乘警把那人帶走了,她就不怕自己的名聲不好聽嗎?
但其中有不少人還是相當敬佩姜愛華的勇氣的,憑什麼女孩子被欺負了就得忍氣吞聲的?出門在不外不兇悍點潑辣點,再遇見那樣的人怎麼辦?
車廂裡很快就恢複了安靜,坐在姜愛華對面的那對夫妻似乎對看了一眼,女人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吓壞了吧?不要擔心,人被乘警拿了,很快就會送到警察局去的。”
吓壞了?姜愛華還真沒有,不過她也不打算接這對夫妻的話,她不會因為乘警剛剛扭走了一個罪犯而降低對别人的介心。
她直接把帽子蓋在臉上,繼續睡覺。
其他人看在眼裡,更覺得姜愛華難惹,大家不自覺地跟她拉開了一段距離。
直到下車,她身邊這個位置都是空着的,沒人坐過來。
到達S市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半了,姜愛華從火車站出來就打了輛出租車直奔S市第一軍醫院。
出租車走在S市寬闊的大街上,每隔一段路就能看到熱火朝天的建築施工現場,這個在未來幾十年後南方數一數二的大城市,此時正迎着經濟的風口繁榮發展,跟甯安縣這個小縣城有着天壤之别。
火車站離第一軍醫院隻有二十分鐘不到的路程,姜愛華從出租車上下來,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八月底的天氣正是全年最熱的時候,S市地理位置在南方,離赤道更近,溫度比甯安縣還要高出幾度,她在火車上一天一夜,身上都有酸味了。
反正短時間内也不會離開,她先在附近找了家旅館,怕不安全,沒敢訂太便宜的,找了間價位中等的,50塊錢一天,能全天提供熱水,她先洗了個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才從旅館裡出來,又找前台借電話,給警察局打了個電話,問清楚了駱川的病房号,這才匆匆往醫院去。
給她打電話的警察竟然也在,是一個臉頰圓圓一臉稚嫩的年輕警察,見姜愛華找過來,他松了一口氣,上來自我介紹:“我叫楊東君,是S市東山區朝陽路派出所的民警。”
姜愛華一臉焦急:“我叫姜愛華,是駱川的朋友,警察同志,駱川現在怎麼樣了?”
楊東君臉色很凝重:“他前天剛動了大手術,昨天晚上清醒了半個小時左右,又昏睡過去了,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
姜愛華完全沒想到一天一夜過去了駱川還沒有脫離危險,她的臉刷地一下白了:“警察同志,他是被車撞了嗎?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
人已經到了面前,楊東君也知道事情瞞不下去了,他低聲道:“是槍傷。”
槍傷?姜愛華猛地睜大了眼睛,顫聲道:“槍傷?他……他被槍擊了?”
楊東君有些話不能說,但維護駱川的名聲還是很有必要的:“他是為了配合警方辦案,保護我們一個非常重要的證人受的傷……醫療費的事你不用擔心,局裡會負責的,現在隻要等他醒過來——”
兩人的話還沒有說完,隻聽見一陣腳步聲響,一群醫生奔過來,搶進了一間病房裡開始了急速的施救。
姜愛華臉色都吓白了:“這不是駱川的病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