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松嘴角輕輕勾了一下，開口道：“白大人别急，叫你來是因為糧倉出了點狀況。”

白獻齡壓下眉頭，聽這意思，這事小不了。

“今早發現，糧倉裡有一部分糧食丢了，其中還有一部分被偷偷換成了幹草。”

姜雪松的聲音輕緩平靜，可到白獻齡的耳朵裡倒像是平地炸雷，胸腔開始狂震，丢糧食的後果不是他一個校尉能承擔得起的。

姜雪松沒打算讓他說出什麼緣由來，語調一轉，眼睛看向那些羽林衛：“這件事非同小可，所以想着叫白大人過來，與本官一起查案。”

白獻齡悶哼一聲，轉頭看着那群毛頭小子的眼神也兇狠起來。

姜雪松看時候差不多了，冷着臉問道：

“現在，把昨夜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講給我聽，若有半點差錯，本官有便宜行事之權，先斬後奏。”

為首的那個大餅臉男子，斜眼瞄了一眼白獻齡，身子往後稍了一步，小心地開口道：

“這不是前幾天姜大人給那群流民立完規矩了嗎？糧倉這邊就消停不少，天太冷了，兄弟們也就都湊在屋裡，喝點酒暖暖身子。”

他話還沒說完，白獻齡就一腳飛過去，把人直接踹倒在地上，漲紅着一張臉說道：“混賬羔子，看守糧倉這麼大個事你們還敢去喝酒！”

姜雪松沒想到他反應這麼激烈，出聲勸道：“白大人先别激動，讓他把話說完。”

被踹倒的那人龇牙咧嘴地揉着肚子，站起身來說道：

“前幾日消停，大家都這麼幹，沒想到能出了這岔子，一直都沒有異常，我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丢的。”

白獻齡才剛坐回去又彈起來，對着他就是一腳，仍不解恨地說道：“你還覺得沒什麼事，糧食丢了你十個腦袋都不夠賠的。”

此刻也顧不上自己粗魯不粗魯了，一手叉着腰，眼睛一眯審視道：“除了喝酒幹沒幹别的，啊？”

他聲音拔高了一些，他也是從小兵熬上來的，這群人什麼德行他最清楚不過了。

一瞪眼，果然有個膽小的瑟縮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說道：“還……還耍了兩把錢。”

白獻齡挨個踹過去，各個都下了狠手，踹得他喘着粗氣：“給自己說得那麼好聽，是不是昨晚壓根就沒人去巡視。”

“就一個時辰……”有人小聲地辯解道。

铛的一聲，桌子被他拍震出了一條裂紋，白獻齡湊近了些，伸手指着他的頭：“就一個時辰？你說得這麼輕松，一個時辰都夠砍你百八十回頭的了。”

白獻齡的舉動算得上是莽撞，姜雪松瞧着他的動作，多少也能猜到一些，羽林衛玩忽職守，他先把人打一頓，也好跟姜雪松求情從輕發落。

“白大人先别激動。”姜雪松長出一口氣，覺得眼角跳着疼。

白獻齡憋悶着一口氣，坐回去，眼睛白了一下那群不争氣的東西。

鹿柒站在門口等着消息，等查完糧食的人過來，他臉色一沉，仔細地又問了兩遍才進屋，走到姜雪松身邊，俯身耳語。

姜雪松聽完以後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眼睛在對面的幾人身上來回打量，側頭對白獻齡說道：

“白大人，該打打該罰罰，但是現在丢了三萬石糧食，不是個小數目，若是查不清楚，你我都難辭其咎。”

白獻齡嘎巴着嘴，想說什麼又不知該說什麼好，三萬石糧食，省着吃夠全荊州吃一個月的了。

随後轉身出了小屋，把餘下的那些看守都叫到屋前來。

鹿柒給姜雪松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那裡看着。白獻齡手裡拿着不知道從哪找來的棍子，短短一瞬，感覺神态更顯疲憊。

昨晚喝酒的那幾個站在最前面，看那架勢也知道，這是要拿他們幾個立規矩。

當兵的那套規矩姜雪松不懂，也就放手由着白獻齡去幹。

白獻齡手裡的棍子一敲，怒聲吼道：“一群混賬東西，你們以為來荊州是來玩來了，說！這幾天都誰守夜，又都是誰喝酒了！”

“玩忽職守的各領十軍棍，聚衆賭博的打二十。”

他說着就抄起手中的棍子往身旁那人打去，一聲悶哼，被打的那人臉色都白了幾分，踉跄着勉強站穩。

白獻齡手上動作不停，一口氣打完了二十下，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薄汗，擡腳就往下一人身邊走去。

姜雪松揉揉額角，對着他們問道：“你們是在哪買的酒？”

荊州連吃的糧食都沒有，哪還有多餘的糧食釀酒。

“就是門口有一老漢，他平時總推着小車過來，賣完就走了。”馬上要被打的那人急忙高聲回道。

白獻齡上去就是一棍，語調拔高了不少道：“蠢東西，那是給你們下的套，飯都吃不上還有酒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