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隻要掌握更多的信息,就一定……
一定?
俞景坤睜開雙眸,漆黑的鳳眼一片幽暗。
他歎了聲氣,強迫自己停止思緒。
不出所料,俞景坤在那天晚上又一次夢見宋伊恩。
夢裡,他們坐在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客廳裡,棕皮革沙發旁亮着一盞暖燈,宋伊恩蜷縮在他懷裡,垂着落寞的雙眼,低聲嘟囔個不停。
宋伊恩訴說着自己曾經在倫敦遭遇的不公——就在他母親去世的幾個月前,一個叫作威廉·克萊頓的英國男孩曾在朋友的成人派對上騷擾他。可最後卻是宋伊恩母子賠償了巨款。
他被關押了超過24個小時,在一個像玻璃籠子似的隔間裡惴惴不安,覺得世界末日也就不過如此,還在警局遇到了一個種族歧視者白人警察。
“其實我以前對有錢人的印象很差。”宋伊恩往他懷裡又縮了一縮,“不過現在想想,人好人壞和這些也沒關系,窮壞人也很多,唉。”
“财富和權力隻會放大一個人的本性。”俞景坤摸着宋伊恩的頭發,親吻他的額頭。
宋伊恩良久沒說話,冷不丁擡頭,挑着眉毛,小貓眼裡滿是古怪和不滿。
“你聽了都不生氣嗎?不想把那個神經病打死嗎?”
俞景坤忍不住笑了,“生氣啊。”
“你生氣就是在這裡哈哈大笑啊?!”宋伊恩憤憤地推開他,剛要站起來,又被俞景坤一把拉回懷裡。
“你根本就沒有生氣!!别人摸我你都無所謂!!!”宋伊恩大叫,狠狠咬一口俞景坤的肩頭,隔着薄薄的睡衣留下一排牙印。
“怎麼會沒所謂?”俞景坤順着他的後背,無奈道,“伊恩,我笑隻是因為覺得你很可愛。我聽了當然生氣了。”
“哼……”宋伊恩在懷裡安靜下來,“我沒看出來你哪裡生氣了。”
“如果我在,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俞景坤低聲道。
宋伊恩聽出了他的異樣語氣,探出腦袋好奇地問:“你要去揍他一頓嗎?”
“不是。”俞景坤彎起笑眼,輕啄宋伊恩的鼻尖,“你希望的話,也可以。”
夢在此處戛然而止,俞景坤從旖旎溫暖中醒來,心裡無盡的失落與空蕩。他緩了很久,恍然意識到——
有關宋伊恩的夢境,和曆來的所有預言夢,都不一樣。
唯一不變的是,夢中的未來依舊在現實中重演。
就在他和宋伊恩順利搭上話的第三天,宋伊恩口中的‘威廉·克萊頓’這号人物出現了。
正是昨天中午,俞景坤從追蹤偵探那兒得知宋伊恩無端被警察帶走,便迅速聯系了他這半年在倫敦結交的人脈——巴特·丘吉爾。
雖然他和丘吉爾談不上多麼熟絡,但好在是花點小錢就能疏通的關系,于是宋伊恩很快被無條件釋放。
至于威廉·克萊頓——
一星期後,校門口。
宋伊恩被威廉慌張地攔住,怎麼甩也甩不掉。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宋,我、我真的很抱歉,我請求你接受我的道歉。”威廉的褐色眼瞳顫抖個不停,連同語氣也在發抖。
宋伊恩不願意看他,反倒是米娅惡狠狠地瞪着威廉,“滾開!!你這個臭蟲!英格蘭人的恥辱!你都不覺得丢人嗎?!”
“走吧米娅,别理他。”宋伊恩頭也不回。
維多利亞今天沒來上學,昨天發生的一切都太讓她心碎了。想到好朋友的悲慘遭遇,米娅根本壓不下怒火,恨不得擡起手給威廉一巴掌。
隻是威廉這家夥的鼻子還包得嚴嚴實實,米娅隻好壓下沖動,咬牙切齒地說:“你會下地獄的!!滾遠點!你這個蟑螂!!”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已經明白我的失誤了。”威廉避開米娅,從口袋裡掏出一封羊皮紙信封,“這是我的一點誠意,我隻想表達我的歉意,真的,對不起,對不起——”
米娅撞開威廉,可她隻是稍作用力碰到了威廉的肩膀,不料那個高挑的男孩竟然一臉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宋伊恩和米娅大受震撼,本能地想要去扶人,又硬生生逼迫自己定在原地。
一些路過的學生們抛來了探究的目光。
“我可沒多用力啊……”米娅有些害怕地說,“你,你幹嘛啊克萊頓?你别想連我也一起污蔑,我可沒多用力啊……”
“我給你作證,米娅。”宋伊恩趕緊拍拍米娅的後背。
“嗯。”米娅神情緊張,猶猶豫豫地看向威廉,“你、你站起來啊,你幹嘛啊?”
“沒事。”威廉皺着臉,顫顫巍巍地爬起來,強行将羊皮紙信封塞給了宋伊恩,“總之,你收下吧,對不起,真的非常抱歉。再見。”
威廉連滾帶爬地跑開了,那跌跌撞撞的狼狽模樣,另人絲毫聯想不到那個身着費路希西裝的貴公子。
宋伊恩和米娅站在原地呆滞了許久,才拆開羊皮紙信封——
“上帝啊……”米娅倒吸一口氣。
宋伊恩也張大了嘴巴。
隻見信封裡靜靜躺着一沓厚厚的紙币,他們數了一數……
1、2、3……59、60。
整整60張50面額的英鎊。
……
“三千鎊??!!”
“三千鎊??!!”
宋伊恩和米娅異口同聲地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