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她換種開解的方式,“蘭姐,我看顧政委也是心疼你,聽說你之前為了調和李嬸子家的矛盾,大冬天還崴了腳,顧政委可是請了好幾天假照顧你。”
汪翠蘭手裡動作一頓,将老顧的行為那麼一品,好像是這麼回事?那段時間老顧和她說話都溫聲細語的,她不敢相信,腦袋湊過去,“真的?你咋看出來的?”
林青黛不着痕迹抽嘴角,她哪裡看的出來,顧政委人她都沒見過,這麼說,無非憑借汪翠蘭很在乎顧政委,加上之前聽李嬸子叨念那麼幾嗓子,随口出來的安慰。
心裡明白是一回事,面上表現又是另外一回事,忙不疊點頭肯定,信誓旦旦,“當然!你信我的沒錯。”
汪翠蘭美了。
對,老顧肯定在心疼她,怕她累着摔着,都不讓她出門管鄰裡糾紛,還讓她窩在家裡看書,她哪有這個心思。不行,老顧心疼她,她也心疼老顧,這大院裡的事還是要管,一定要讓老顧沒有後顧之憂。
安靜沒兩分鐘,林青黛聽西院又傳來喊罵聲。
李婆子:“就知道你個賤蹄子不正派,我兒子在部隊辛苦拼搏,你在家裡享福不說,還和别的男人眉來眼去,你當老婆子我是死的!”
就算是軟包子,被這麼誣蔑也來了脾氣,周倩聲音尖利,“媽!那是二丫的醫生,我問問二丫的傷什麼時候能好!”
李婆子不依不饒,“嘴都快親上了,我不是眼瞎!二丫也是個白眼狼,住在醫院裝病,就為了讓你和野男人勾搭是不是!”
周倩臉色難看,“媽,你不能亂說,我對軍哥的心你是知道的!”
李婆子言辭輕蔑,“不用狡辯,回頭我就讓大軍休了你!”
随着砰的摔門聲,林青黛和汪翠蘭瞧見周倩捂着臉往鞋墊廠的方向跑,李婆子緊跟其後,人都看不見影了,還在叉腰罵,大丫蜷縮在門口,瑟瑟發抖。
汪翠蘭歎了一口氣,“有心無力啊,錢營長是個好的,可惜媽太糟心,也太重男輕女,錢營長平時不在家,他們家兩個丫頭,我想幫一把都為難。”
汪翠蘭順嘴就念起了李婆子家那點糟心事。
錢營長和周倩是在外面認識的,當時錢營長還是班長,出任務的時候不小心受傷,周倩幫忙打了掩護,一來二去,兩個人就好上了。
要說婚姻的最開始,也是錢營長高攀了,周倩是城裡戶口,又是紡織廠宣傳科的骨幹人員,每個月工資接近三十塊呢!結婚的時候,軍屬院誰不羨慕錢營長娶了個好老婆,那時候李婆子雖然不滿意,但礙于兒媳婦條件好,也沒說什麼。
好景不長,李婆子是個會欺軟怕硬的,周倩又是個性格畏縮軟弱的,兩個閨女一生,李婆子就看她不順眼了,每天睜開眼睛就罵,就沒個消停的時候。
他們都是一個家屬院的,院裡那點事誰不清楚,院裡的嫂子嬸子一開始都幫忙勸李婆子,也勸周倩要自己立起來,不能學婆婆苛待閨女,可周倩是怎麼說的?
她說自己是老錢家罪人,不能給錢營長生個帶把的就是她的罪,婆婆罵她是應該的。
提到這,汪翠蘭撫着心口,“你說說,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自己不疼,旁人能怎麼辦,隻是可憐那兩個丫頭,咋就托送到他們家了。”
林青黛擰眉,“錢營長也不喜歡閨女?”
汪翠蘭一口否定,“怎麼可能!錢營長覺悟高啊,怎麼可能重男輕女,隻是錢營長不常在家,家裡的情況他也不清楚,再說軍人在前方保家衛國,後院的事不應該讓他們煩心。”
林青黛細品了品,越想越覺得錢營長就是揣着明白裝糊塗。男人聰明着呢,隻要不損害他們利益,他們可是裝聾作啞的好手。
就像之前她嫁人後,後院的小妾哪個不是蹬鼻子上臉,仗着有幾分寵愛在她面前耀武揚威,她那個間歇性長腦子夫君可不會管這些事,還把後院的争寵當成他英明神武的證明。
啊呸,若不是為了讓自己活得輕松自在點,也為了讓自己有個孩子傍身,她才懶得和那些莺莺燕燕置氣。
這事她本不該插手太多,但鬼使神差,林青黛貌似有感而發,“想到我自己了,說出來不怕蘭姐笑話,我在老家是個軟包子,爹娘一門心思把我這個新寡再賣個好價錢,好給弟弟娶媳婦,蓋房子。漸鴻回家的時候,他們老早就安排好了,可謂天衣無縫,若不是漸鴻多年軍人的直覺,别說我如今不能和蘭姐唠家常,就連能不能活下去就是個問題。”
汪翠蘭直腸子,“那是,這就叫軍人的直覺,什麼污糟事都瞞不住他們的火眼金睛,你家那點事我也聽說了,既然來了這就好好過日子,以前那些都和你不相幹了。要說火眼金睛,我家老顧也是厲害的,那對眼睛也不知道怎麼長的,什麼都能看明白。”
說到這,汪翠蘭突然愣了,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