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漸鴻早出晚歸,自打林青黛自己做飯後,他中午也不怎麼回來了,林青黛懊惱自己下了一步臭棋。
這麼能幹幹啥,讓男人沒有保護欲。
拿人家手短,家家戶戶都不容易,平白得了人家六個雞蛋,汪翠蘭也不好意思,這不,挎着菜籃子,揪了一把屋裡養的小蔥,又拿了一顆酸菜,直接登了林青黛的門。
一進門就瞧見林青黛正在補衣服,那繡花針和成了精似的,穿哪哪好看,她臉上瞬間浮起了笑,“你這手藝我還真沒見過,一樣都是補補丁,别人是補,你是讓破衣服變成漂亮的舊衣服,牛人啊!”
林青黛笑了笑,“嫂子慣會誇人。”
汪翠蘭笑嘻嘻走進去,“總覺得你和其他嫂子不一樣,還是你們老家那塊養人,都一樣背朝黃土面朝天,可我想不出來你幹地裡的活是啥樣的。”
林青黛眼皮下垂,記憶裡的原主很能幹,割麥子的速度與爺們不相上下,賺夠滿工分還要回家洗衣做飯照顧男人,地主家的奴隸都沒她能幹,還吃的少,不花錢。
如果“林青黛”的生命到此為止,也太苦了。
“林青黛”若是能熬到謝漸鴻回來,若是她能膽子大些,拒絕家裡的吸血,在這個高呼婦女能頂半邊天的時代,她應該能過得很好。
“想啥呢?”汪翠蘭伸手在林青黛眼前搖了搖。
林青黛收好最後一針,笑道:“想以前的日子,那時候天天下地幹活,連補衣服的力氣都沒有,都是随便縫兩下。”
原主可不是個針線活好的,以防萬一,她要補上這個漏洞。
汪翠蘭抓起她的手觀望,掌心枯黃,厚厚的繭子,一看就是吃足了苦的,哪裡是養尊處優過的人。剛剛進門的瞬間,她竟以為林青黛在老家是個享福的,看來是她看錯了。
“我也是,剛生我家老二那會,老大也小,家裡家外都是我一個人,别說補衣服了,吃口飯的力氣都快沒了,幸好都熬過來了。”汪翠蘭似有感歎。
林青黛不想回憶苦日子,轉了話題,驚訝道:“嫂子這是……”
汪翠蘭又笑嘻嘻,“聞到酸味了吧,這是酸菜,你們老家在南邊,可能沒見過,還有兩把小蔥,屋裡摘的,水靈着呢!”
林青黛:“嫂子人來就好了,帶什麼東西啊!”
汪翠蘭:“那哪成,誰家都不容易,再說有來有往,下次有好東西你還能想着我。”
林青黛:“下次遇到好的,肯定忘不了嫂子。”
汪翠蘭:“是這麼個理!”
汪翠蘭的熱情出乎林青黛的意外,之前送她東西,以為這就是個愛占便宜的普通婦人,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一面。
她心裡那些爾虞我詐,在爽直大咧咧的汪嫂子面前,都成了笑話。
汪翠蘭是個愛說話的,家屬院旁的人和她說話時,三句話不離男人,她不耐煩搭理,林青黛來了後,她可開心了,畢竟林青黛不能聊自己早死的丈夫!
從懷裡掏出毛線,一邊織毛衣一邊聊八卦,“青黛啊,我昨天把給你找對象的事和我家老顧說了,你猜他說啥?”
林青黛拿起剪子,裁剪另一塊布,是她新買的,打算做件外衫,這可比買的劃算,聞言搖頭:“不知道。”
汪翠蘭一拍大腿,“老顧罵了我一頓,說我不幹人事!”
林青黛詫異的瞪圓眼睛,這是挨罵了吧,咋這麼開心呢?還對着她這個當事人大大咧咧說出來了,心就這麼大?
汪翠蘭手指飛快,不一會兒,袖子上升一大截,沖她眨眼,“幸好有我家老顧提點我,我才想明白自己辦了蠢事,也幸好妹子你是個大度的,還給我送雞蛋,我之前确實心直口快了些,妹子你不介意吧?”
林青黛很意外她的态度,從善如流,改了稱呼,“蘭姐這話說的,我也知道蘭姐是好心,隻是,蘭姐你也知道,我之前過的不太好,好不容易過幾天順心日子,現在還不太想嫁人。”
黑色線團用完了,汪翠蘭換了一小團灰色的,也不講究毛衣好不好看,能有毛線織毛衣已經很了不起了,“老顧也是這麼和我說的,還讓我少管别人家的事,你說說,我要不是為了他的工作,至于天天腿跑斷了,調和這個掰扯那個的。”
林青黛抿嘴笑,突然發現汪翠蘭挺可愛的,有什麼說什麼這點,她無論如何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