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黛想多支撐會兒,聽聽最後的結果,奈何傷的太重,人真的昏了過去。
再次睜眼是被餓醒的,她已經多年沒體會到饑腸辘辘的滋味了,還真不好受。
傷口的痛感減輕了,鼻翼間隐隐傳來藥味,還有飯菜的香味。
眼皮一顫,耳邊傳來有些老邁的婦女聲音,“大丫醒了?可憐見的,謝小子給你熬了粥,快起來吃點墊肚子,再把藥喝了。”
林青黛摸不準現在是什麼狀況,隻得學着原主的模樣裝鹌鹑,小口小口喝着二米粥。
上輩子她哪吃過這種糙物,哪怕嫡母面甜心苦也不會把手段使在如此粗淺的地方。可如今,眼裡雖嫌棄,胃口卻很誠實,一口接一口的下咽,香到不行,她知道,這是肚子裡沒東西,以前這具身體也沒吃過什麼好東西。
範嬸子本想說林青黛兩句,讓她拎清點,眼見瘦成一把骨頭,頭頂上又開了那麼長的口子,說教的話怎麼都無法出口了,“大丫啊,以後日子還長,你要多為自己想想,謝小子是個孝順的,他要是做什麼,你就先應着,嬸子活這麼大年歲了,什麼都看透了,還是自己順心最重要。”
在範嬸子的絮絮叨叨裡,林青黛補全了剛錯過的部分。
剛剛謝漸鴻出門後,立刻給她請了赤腳醫生,對旁人解釋她受傷不省人事,他剛剛着急,想要抱她去看醫生。
至于為什麼一大清早謝漸鴻和林青黛出現在一個屋子裡,謝漸鴻解釋成嫂子習慣早起幹活,沒想到直接暈倒了。
不管旁人怎麼想,謝漸鴻這個解釋剛好合情合理,林家在林老二的威嚴下也不敢多說,就連本來打的算盤都灰飛煙滅。
你說啥,你家大丫和小叔子之間不清白?
啊呸!人家謝小子剛到家一晚上,大丫頭上的口子可有時間了,頂着一頭傷能幹啥?再說了,就憑錢芳早晨嚷嚷那兩句話,就知道林家肚子裡沒憋好屁,真是癞蛤蟆屁股插雞毛撣子,專裝大尾巴狼。
謝漸鴻可不是好糊弄的,找到大隊長直接說:“我養父養母人都沒了,大哥也因公殉職,家裡剩一個大嫂我實在不放心,這次我打算帶着大嫂去随軍,崔家的房子我做主借給大隊使用,如果哪天我們回來了,麻煩大隊長給我們個住的地方就行,反正我們也就是回來看看,最多兩天就走。”
這話說的漂亮,誰不知道,話裡的意思就是直接送給公家用了,無論哪個私人都沒法占有,哪怕是親家!
得了好處一定要辦事,大隊長把老林家一家收拾的老老實實,連個屁都不敢放。
範嬸子也是怕林青黛犯軸,非要留在不把她當成人看的娘家,又多說了兩句,“你還年輕呢,再嫁從己,部隊小夥子多,你到那邊再看看,肯定又更合适的。”
林青黛也看出來了,這個範嬸子是個心眼好的,點頭道:“我知道了,謝謝嬸子。”
範嬸子見人醒了,也不好多留,家裡還有好幾個孫子孫女等她照顧呢,這次也是謝家小子拜托給他嫂子換換衣服,上個藥,不然她也不會主動上門。
自家人掃自家雪,沒那麼多泛濫的善心。
範嬸子走後,林青黛盤算現在的情況,原以為憑借這次“親密接觸”,她可以成功改嫁謝漸鴻,沒想到謝漸鴻三言兩句擺平了這件事。
果然,哪怕窮鄉僻壤,也不能低估人的智慧。此舉謝漸鴻雖然保全了她的名聲,但她更希望能直接和謝漸鴻進行綁定。
從記憶裡看,原主嫁到崔家兩年,家裡的開銷都是謝漸鴻郵寄回來了,他隻是崔家的養子,能做到這個份上也是重情重義的。
1970年,和她以前生活的地方有很大的不同,按照現在的話說,以前那些有皇帝的是“封建社會”,現在這個地方講求婦女能頂半邊天。
想到幹活不亞于男人的原主,林青黛抖了抖,這樣的天她頂不住。
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個能養活自己的安全選擇,謝漸鴻是她最了解的人,也是最優選。
這次沒能名正言順确定關系确實遺憾,但想想确有些許倉促,和他離開也好,日子還長,她有機會慢慢謀算。
吃飽了,身上多了點力氣,林青黛扶着牆慢慢起身,屋外沉穩的腳步聲響起,聽起來像是個有身手的人。
腳步聲在門口停住,接着響起三聲有節奏的咚咚咚,“嫂子,醒了嗎?方便我進去嗎?”
林青黛眨眨眼,換上原主的沉默寡言,謹小慎微的臉,聲音如蚊,“可以。”
咦,表演失誤,聲音似乎太小了,她剛想提高聲音,門開了。
男人身材高大,林青黛礙于身份沒敢細瞧,瞥了眼又低下頭。男人沒注意旁人的打量,看見扶牆走的林青黛,動作躊躇,“嫂子還是在床上多躺躺,需要什麼告訴我就行。”
林青黛低頭看了眼兩步之外的鞋尖,心裡默念這該死的叔嫂間分寸感,忽地腳一軟,直接跌向男人懷裡,一雙鐵臂将她穩穩拖住,身體依然保持着男女之間的安全距離。林青黛抿了抿唇,暗罵聲是個不解風情的。
低頭憋氣,感覺耳尖的燙意,她支支吾吾,頗為羞澀,“我,我……”
謝漸鴻并未多想,隻當是嫂子和他不熟,算起來,他們今早才剛見過,他定神,很是從容問道:“嫂子可是想上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