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站在她的身後,金眸虎視眈眈地掃視台下衆人。
長老們都在躊躇之際,青木仙君突然開口道:“我等願意擁護你為下任宗主,但是瑾之,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他注視着顧瑾之,緩慢道:“你此生不能弑父。”
此話一出,全場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憑借顧瑾之對顧征的恨意,青木仙君考慮得确實很确切,甚至可以說是周全。
顧征聞言坐立不安,氣得面色漲紅,朝着青木仙君吃力地喊道:“師弟!你替我殺了這個逆女!不用管我!”
他身子虛弱,這話說起來氣勢不足,反而像是底氣不足的強撐,眼神裡都流露出一絲恐懼。
青木仙君别過頭去看他,不贊同地微微搖了搖頭。
“好。”顧瑾之展顔一笑,倒是爽快地答應下來,心照不宣地與顧恒之對視一眼。
青木仙君并沒有注意到,松了一口氣,恭敬地俯下身子行禮:“參見宗主。”
他在宗門内修為最高,資曆最老,又剛正不阿,君子如竹,宗門上下沒有一個不服的。
一見他妥協,台下長老們也不再去看顧征的臉色了,或先或後地彎下腰,跟着行禮,口中齊聲高呼道:“參見宗主!”
他們很清楚,顧征重傷後元氣大傷,此生難以飛升了。而一個不能讓人信服的宗主,又哪裡比得上身負陸吾血脈,護身靈獸為仙階靈獸九尾狐的天才?
說到底,一個人的命運,難以左右整個宗門上下共同利益的決定。
顧瑾之受了這一禮,仰頭望向天空。碧空如洗,天朗氣清,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她緩步邁上祭壇,向陸不悔的骨灰上了三炷香,和顧恒之鄭重地跪拜。
而剛才彙聚在阿若身上的金光,也同樣灌注在她的周身。顧瑾之的額頭處,緩緩浮現出一個金色的獸樣圖騰。
*
檀慈一行人被顧瑾之請到正殿裡時,恰逢整場繼任儀式結束,師兄妹四人剛與梅雨濃碰上。
儀式的後半階段,顧瑾之宣布了蕭辰的真實死因,洗刷了他們的冤屈,并且寬慰了一番在場的外宗修士。
她很抱歉将他們卷入其中,最遲三日後所有事情收尾結束,外宗修士便可自行離開。
檀慈他們尋思着身上的嫌疑沒了,在萬靈境也能自由行走,就去向合歡宗弟子道謝,多謝他們的收留。
阿若帶着二水前來引領他們的時候,四個人正同梅雨濃說完話。當然姬行玉閉口不言,跟對面是死人沒什麼兩樣。
阿若又重新化作了少女模樣,不裝模作樣後,整個人嬌俏可愛,十分靈動。
她點頭向一旁的梅雨濃示意,笑着對檀慈道:“道友,又見面了。”
梅雨濃識趣地後退半步,阿若一把扯過身後的二水,有些歉意地抿唇:“這孩子那晚不是故意吓你的,我們做了這個局,想着随便找個外宗修士。
讓他也陷入這種'碰上了換成靈獸神魂後的弟子'的幻覺,趁機把神魂互換之說宣揚出去。
沒想到你那晚正好撞上,還喝了許多加了鱗粉的水。”
“對不起,俺不是故意的。”二水尴尬地撓頭,擠出一個局促的笑,攤開的手掌上躺着一個惟妙惟肖的老鼠樣式的點心。
原來她就是那個倒黴蛋。檀慈想起那晚吃糕點吃得嘴幹,确實灌了不少水,想必也吃了不少鱗粉,才出現了二水吃老鼠的幻象,一時也不好意思起來。
“沒事,”她恍然大悟,連忙道,“那這麼說來,把我迷暈後,卻沒對我做什麼的是你?”
聞言姬行玉忽地轉頭看了她一眼,心緒起伏不定。檀慈雖然将禦獸宗不對勁之處托盤而出,卻并未提那晚她被人迷暈了,隻說自己看到了二水吃老鼠。
她一個人,總是陷入這種危險的境地。龍女村時還好,因為她在他眼皮子底下居多,二人也經常在一處行動。
但在萬靈境,她隻是單獨出去了這麼一會兒,就這麼一個晚上,卻被人迷暈了。幸好碰到的是阿若,萬一碰到别人,她被别人傷到了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