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朦胧,映出梅雨濃的臉。他并沒有被吓到,反而挑釁地揚了揚眉:“你确定要在這裡殺我?”
“現在不會殺你,以後誰知道呢。”姬行玉聳了聳肩,輕描淡寫道。
他從袖子裡取出一個鼓鼓囊囊的袋子,扔給梅雨濃。梅雨濃狐疑地接住,打開一看,裡面裝了數十塊上等靈石,品色上佳,極為珍貴,足以租下這整座客棧一個月。
“我不想我的師妹小慈欠别人任何東西,或者說是人情,”姬行玉眉目淡然,停頓一瞬,“特别是你的。”
他們互通過姓名,梅雨濃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小慈就是檀慈,卻被姬行玉這理所應當的排外語氣激得血液上湧。
從他在禦獸宗認識天衍宗這四個弟子以來,他們不是對他淡淡的,就是姬行玉這種攻擊性的排斥。
而姬行玉此人,在他面前明晃晃地展示過對檀慈的占有欲,天經地義地将她劃進他自己的範圍内,就像之前在黃階獸園的馬廄。
那種眼神絕對不是正常道侶間會有的,不是戀慕喜愛,而是偏執病态,如背後幽魂般死死糾纏不放。
就像是守護着一片珍寶的惡龍,虎視眈眈地伺機而動,随時會将觊觎珍寶的人撕成碎片。
而他好奇的點就在這裡,按姬行玉說的他和檀慈是男寵與恩客的關系,再加上口口聲聲每次都要強調的檀慈很喜歡他,那不應該是檀慈扒着姬行玉不放,付出更多,甚至為了永遠占據他,不惜下蠱嗎?
一線牽情蠱的承受方可以選擇陰蠱或陽蠱,最終隻會是承受方獨自死亡。這種情況下,按理說應該是檀慈給自己下的陰蠱為承受方,以此表明矢志不渝的深愛。
但目前來看,姬行玉反而患得患失,故意強調更像是底氣不足的表現,此地無銀三百兩。難不成他作為陽蠱才是承受方?
梅雨濃看着姬行玉充滿警告的眼神,心中一顫,終于忍不住脫口而出:“你這麼做,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罷了!”
本要離開的姬行玉停住腳步,轉過身來面向他,暗綠的眸子裡一片陰鸷。他挑起自己垂落在肩頭的一縷發絲,取下上面的銀色葉片裝飾。
那簇葉子如灑落的月光般流動起來,化為一根細小的蝴蝶銀簪,躺在他掌心中閃着亮晶晶的銀光。
梅雨濃一眼就認出來,這是拍賣會上檀慈給他的,用來捆住那些靈獸的法寶。
姬行玉注視着他,嗓音冷冽,如冰玉相擊,“我是不是一廂情願,也不是你說了算的。至少現在,你連一廂情願的資格都沒有。”
“而且永遠都不會有,”他像是在看什麼跳梁小醜,暗含譏諷,“因為小慈喜歡幹淨。”
梅雨濃瞳孔微縮,臉色猛地一白,用力攥緊了拳頭。
姬行玉彎唇笑了笑,又帶上那副冰冷的面具,将這攻擊性的一面隐藏在最裡面:“收起你的那些把戲,身為合歡宗弟子,天底下你願意去騙誰的情,和誰愛恨情仇我都不會管,隻是除了我的師妹小慈。”
“因為你不配。管好你的手腳和你的小蟲子,不要跟在小慈後面騷擾她,也别在我面前耍什麼花招。她心慈手軟,我卻是心狠手辣,更是殺人的一把好手。”
話音剛落,他手腕翻轉,手裡的銀簪被收起來,換成了一隻血紅色靈蝶。
這隻熟悉的靈蝶在他掌心掙紮良久,被他毫不留情地合攏手掌,碾碎成一片粉末,灑落在地上混入塵土。
姬行玉滿意地看着梅雨濃難看的臉色,由衷地露出今晚第一個真情實意的微笑。看他不好過,他就好過了。
他不再理會這等蠢貨,心滿意足地轉身離開,尋思着找個機會敲打敲打檀慈。
而梅雨濃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後背滿是冷汗,心中嫉恨如野草般瘋長。
他雖起了心思用靈蝶跟蹤檀慈,卻沒想到這種隐蔽的手段立刻就被姬行玉識破,還被立了個下馬威警告。
若是讓他就此收手,卻是不可能的。他現在越來越對這兩人之間的關系感興趣了,而且他們一定會跟着他去合歡宗。來日方長,到時候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梅雨濃看着姬行玉遠去的背影,壓下心中的憤恨,掩耳盜鈴地寬慰自己。
*
隻是一眨眼,便到了後日顧瑾之的繼任儀式。禦獸宗的代理掌門繼任儀式,也請了一些外宗修士前往觀禮。
根據他們打探到的消息來看,顧瑾之除了要繼任,還要了結拍賣會上沸沸揚揚的蕭辰一案,借機将外宗修士平安送走。
遁形符時效太短,又容易被修為更高的大能識破。這種情況下,江雁影大顯身手,用法寶和符咒替四人修改了面容。
師兄妹四人劍走偏鋒,各自喬裝打扮成外宗修士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