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姬行玉微微聳肩,平心靜氣道,“不過後日就是她的繼任儀式,到時候我們自然會知道她想幹什麼。”
檀慈點了點頭,“還有一日,我們也不可能一直躲在禦獸宗不出去。等到繼任儀式上拆穿顧瑾之,就能洗脫我們重傷顧征的嫌疑。”
“你給的琉璃珠用來留影确實很好用。”她手指微動,取下頭發上的那朵粉色琉璃花來,眸子裡閃過一絲靈動的亮光。
現在就等着後日的繼任儀式上,衆目睽睽之下用确鑿的證據戳破這場從頭到尾的幻夢就行了。
隻是還有一件事,就是要取樣禦獸宗的溪水,證實裡面被加了黃粱鯉魚的鱗片。
說話間顧瑾之姗姗來遲,并無任何随從。她一個人,也沒有拿着兵器,像是遊玩一樣施施然地上山了。
衆人僵持在原地,看起來像是都在等她大駕光臨。
顧瑾之笑着向青木仙君行禮:“師叔。”
青木仙君微微颌首:“瑾之,恒之說的是真的嗎?”
“沒錯,”顧瑾之站至顧恒之身前,神情波瀾不驚,“我奉父親之命徹查蕭辰一案,發現宗門内有不少靈獸暗中與弟子互換了神魂。”
戒律堂唐長老大駭,脫口而出:“這是為什麼?”
“唐長老貴為戒律堂長老,蕭辰又是您座下弟子,他做了什麼該死,宗門内為什麼會神魂互換的詭事,您真的不知道嗎?”顧瑾之扭頭去看他,臉上笑意冰冷。
顧恒之從袖子裡取出一個盒子,打開後呈現給衆人:“這是從蕭辰屋子裡搜出來的。”
那盒子裡裝滿血紅色糊狀肉團,介于半固體半液體的形态,甚至能輕微流動,看起來極其詭異。
青木仙君定睛一看,失聲叫道:“這是……赤焰獅?”他為禦獸宗仙尊,又怎麼認不出來頂級的天階靈獸?
“赤焰獅的幼體,還未成型。”顧瑾之又拿出一沓紙張,甩到唐長老臉上。
寫滿字迹的紙張被夜風吹得亂飛,在空中紛紛散落。
顧瑾之手中靈力湧動,臉上浮現出奇異的金色紋路。剛才在禁地中見過的那頭赤焰獅被她放了出來,落在地上朝着唐長老咆哮,卻被死死制住不能上前。
“赤焰獅即将孵化,蕭辰卻殺了尚在殼裡的幼體,想要吞噬煉化靈獸與生俱來的内丹精血,修為一日千裡。”
“赤焰獅雖為天階,但不如仙階靈獸引人矚目,隻能跟外門弟子待在山下的萬靈境,孵化時又極為虛弱。他一個内門弟子,還是唐長老您的得意門生,實行起來很容易。”
“等到外門弟子發現,早已為時已晚。而那天性情溫順的流雲馬不願意讓他試騎,就是因為他身上殘留殺害的赤焰獅的氣味。”
“蕭辰畢竟隻是一個弟子,這件事卻進行得極其順利。哪怕飼養赤焰獅的外門弟子找上戒律堂,也哭訴無門。因為蕭辰背後是你這個師尊,我說得對嗎?”
顧瑾之面無表情地望向唐長老,語氣十分笃定。
赤焰獅口中吐出不成調的悲嚎,如同杜鵑啼血般凄慘,讓人渾身發冷。它的眸子裡跳動着仇恨的火焰,張開獠牙恨不得扒其皮吞其骨。
事到如今,唐長老也不打算再隐瞞什麼,朗聲大笑起來,痛快地承認:“沒錯!不愧是能和靈獸互通心聲的天之驕女!”
他笑聲漸收,語氣一轉,嗓音陡然染上一絲狠厲:“我入宗門二百一十七年,修為越高,越不易精進。天資愚鈍,至今仍在破妄境停滞不前。”
“就算身邊有結契的仙階靈獸,更多的反而是嫉妒害怕,因為它們生來的血脈靈力,都比修士更強。”他指着赤焰獅,面色陰狠猙獰。
“若不是結契,修士怎麼能号令靈獸?所以我一直都不甘心,憑什麼靈獸能與生俱來帶有靈力修為。”
“我們明明是禦獸宗,禦獸禦獸,獸不就應該被踩在人的腳底下,為了人付出一切皮肉骨血嗎?所以我奪取它們的内丹精血,又有什麼不對!”
話音未落,他拔劍而起,召出結契的靈獸,直沖顧瑾之而來,顯然想要殊死一搏。
不料那結契的靈獸嘴裡哀哀嚎叫,停在原地死活不願上前進攻。靈獸好歹占了個靈字,雖不似人類般重情,但也知曉自己的主人殺了自己的同類,唇亡齒寒,固執地不肯接受唐長老号令。
它的反抗太過微不足道,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好啊!你以為自己是什麼?”唐長老愕然地看了它一眼,勃然大怒地向它甩出一道靈力。
靈獸被契約反噬,身上顯現出結契後淡淡的金色紋路,皮開肉綻地倒在地上。它當場吐出血來,痛得嚎叫着打滾兒也不肯上前半步。
唐長老暗自咬牙,不敢再耽誤時間,不管不顧地獨自上前,“沒了你我一樣可以!你不過是個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