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了，你唯一教導情愛的隻有我。我唯一接受的也隻是你，我們互相都是第一次且唯一。”姬行玉把臉貼到檀慈的頰側輕蹭，特意強調，“我是清白之身，比梅雨濃強多了。”

話題為什麼轉變成這樣……檀慈茫然無語，對于他争奪兩人之間第一次種種的說法不置可否。

她剛才拼命拉着姬行玉累得半死，被他刺激得眼淚一直往下掉，心中又氣又無奈。這時候也沒什麼旖旎想法，厭煩地往後縮了縮，一把推開他的臉。

姬行玉被毫不留情地推開也不惱火，眉目舒展地跟狗皮膏藥似的又黏了上來。他眼中黑色褪去，将檀慈整個箍在懷中，壓得人快喘不過氣。

檀慈難受地皺了皺眉，再加上對他發瘋抱有怨氣，又想把他的臉推開，這人卻想強勢地将她扣在懷裡。

兩人相互對抗，檀慈在他懷裡像個剛炸開的爆米花胡亂扭動，掙紮良久掙脫不開，陰差陽錯間一巴掌拍在了姬行玉臉上。

“啪”地一聲脆響，兩個人都愣住了。要說這巴掌多重也沒有，連指印都沒留下，但是很響。這種羞辱的意味就很明顯。

檀慈抿緊嘴巴，飛快地斜了一眼姬行玉。這人也罕見地呆愣在原地，她之前雖然罵過他咬過他，但扇耳光這種侮辱性質的可是頭一遭。

姬行玉很多年沒聽過這種扇他耳光的響聲了，再加上檀慈那一巴掌像鬧着玩兒，衣袖像濯濯春柳拂過來帶着一陣清淡花香，他還沉浸在檀慈為他哭了的狂喜中，迷得他眩暈一瞬。

又趕上現在是夏日夜晚，蚊蟲都向血池旁執着燈盞的弟子手上的亮光彙聚，以至于他第一反應以為是她在給自己打蚊子。

姬行玉愣了一下，臉上傳來絲絲縷縷的麻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檀慈扇了一耳光。他覺得自己臉皮夠厚，連痛都沒感覺到，又想到檀慈第一次扇人耳光也是扇他，他得到了另一種“第一次”，心中愈發高興。

他看着檀慈惴惴不安瞟他一眼的心虛模樣，心底越發酸軟酥麻，低笑着将臉埋在她的鎖骨處：“小慈，你怎麼扇人巴掌都沒勁兒。”

他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脖頸間，皮膚泛起星星點點的癢意。檀慈被他這種黏黏糊糊愛憐不已的腔調叫得耳朵發燙，腦袋也發起暈來。

她心髒快得像是在跳舞，警惕地想這太邪門了，姬行玉這個人也太邪了，她明明是來攻略他的，為什麼現在像是被他攻略了。

而且底下是血池，一群似人非人更像野獸的修士在生吃撕咬牲口，血腥氣撲鼻，兩個人卻在這種情景下坐在高處貼在一起，談情說愛。當真是有傷風化。

檀慈心中隐隐約約覺得姬行玉的心理狀态很不對勁。雖然她知道他的人設就是個瘋子，但是這種根本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自虐自毀如家常便飯。

甚至在龍女村和張懷仁交手，不惜受傷也要先砍對方一刀的狀态，令人十分不安。

現在腦海中的攻略進度已經斷斷續續達到了16的數值，換而言之姬行玉姑且稱為愛的這份情意，太過沉重。

就像他将他的性命人生等等整個人的全部，都綁在了檀慈的身上，包括但不限于他執着的交給檀慈自己的各種唯一和初次，還有索要的對應的檀慈的唯一和初次。

隻要檀慈回饋給他的愛意是不對等的，不能和他付出的愛同等重量，他們兩人之間的天平就永遠無法平衡。

輕則隻是通過自虐要求檀慈彌補，就像這次他将性命交給她，要她第一次為他哭。重則……到時候會發生什麼，檀慈也不知道。

他知道她膽小不願意看到血腥場面，所以把她的心軟和自身當作砝碼，讓天平暫時維持平衡。那下次呢?等到他真的被她攻略成功，她卻要抛下他一走了之，天平完全失衡，他又會把兩人各自的什麼當作砝碼？

檀慈不敢再想下去，隻能先強迫自己盡力糾正姬行玉這種扭曲的想法。就算他真的愛上她，等她回到現世之後，也能自己好好地活下去。

她擡手抵住他的胸膛，用力将他推開一道縫隙，面容嚴肅：“你剛剛想讓我為你哭，所以就發瘋要我拉住你，否則你就跳下去，你不覺得你活該挨這一巴掌嗎？”

“師兄，你太自輕，有時候我覺得你根本就不拿自己的性命當回事。”檀慈臉色凝重，眉心帶着一絲擔憂，看起來像是廟裡端坐在蓮花上悲天憫人的玉觀音。

姬行玉幼年在凡間最熟悉的其實是寺廟，因為他偷了很多寺廟的供品吃。他也看過很多佛像神像，但他都不信。他很多年前就不信神佛了。

沒想到現在他又見到了觀音像，隻是現在他有點信了。因為這座菩薩目前僅有的，也隻願意渡化，為他去死的半個信徒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