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易謙撞了下顧鶴瀛的肩頭:“看你情敵多主動。”
顧鶴瀛水墨似的眸裡無奈地輕眨了下。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
但他生不出任何狀似擔心或是嫉妒的情緒。
不是因為他不在乎尤聞婳。
與之相反,顧鶴瀛有自省的習慣,常以第三人的視角去審視自己一段時間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自律到極緻的男人,在了解自己上也力求客觀。
他知道,自從尤聞婳來了鶴雲,他在她身上投注的關注有些多了。
可他覺得這種關注又和通俗意義上的男女之情有所不同。
他喜歡觀察她。
就像現在這樣,難得的休息日他本應在家泡茶閱讀,整理思緒,卻被尤易謙三言兩語輕易地就哄來探綜藝班。
他從善如流跟過來,其中不能說沒有私心。
顧鶴瀛覺得自己是在見證一棵樹的生長。
她用力地向下紮根汲取營養,恣意率性向上生長出和原來的她截然不同形狀的枝幹,新抽出的嫩綠枝條還未茂盛,就熱情地招呼起鳥雀來身上栖息。
而他每天忙忙碌碌看似充實,卻隻是一具靠殘留的執念和責任心苟活的空殼。
不論冠上什麼冠冕堂皇的借口,人人都是在給冰冷的一串數字做傀儡。
奢華、高級、精英雲集,這些詞讓貪婪的饕餮之徒有了個虛名,撕下僞裝的臉皮還是一群魑魅魍魉。
但為了拿到他想要的,他必須忍下不适,聽着顧父的安排,和幾乎沒有任何了解的對象訂婚。
直到那天,當他為了躲避沒有意義的應酬,在尤家陽台上消磨時光的時候,尤聞婳推開了門。
柔弱的女孩帶着眼裡帶着激昂的鬥志,堂而皇之開始攪弄他的生活。
值得尊重的生命力。
……
尤聞婳利落地開了鎖,趙擎在旁邊掀起閘門,尤真茹、顧程然和辛芷先鑽了出去,又指揮着學生們排隊有條不紊地逃出了教室。
男老師面上捶胸頓足的惱怒模樣,心裡卻暗暗長舒了一口氣。
終于能把這幾尊大佛給送走了。
這場開始前,導演興奮地跟他說現在切換到了隐藏劇情線,能不能攔住這些嘉賓全靠他了,這一場隻要他讓尤聞婳她們被吓到,工資就能翻三倍!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這麼重要的任務非他莫屬。
他可是導演組從全國有名的密室裡發掘出來的金牌NPC,從演技、臨場應變能力,甚至到對劇本的理解,全都是一流的。
扮演男老師的NPC還指望着這次把高高在上的大明星都狠狠吓上一跳,秀一手他多年經驗打磨出的演技,最好再被哪個大導演看上,就此進軍恐怖片行列。
可偏偏遇到了尤聞婳和趙擎這種奇葩……
趙擎那一身肌肉,跟武打片男主角似的,誰敢跟他碰一碰,那是嫌身子骨太好命活得太長了。
尤聞婳則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胡說八道裡還帶着一本正經,不僅不跳進他挖的坑,還完全不按照常理套路出牌。
現在隻能指望他的同事不負使命了,讓這幫明星嘉賓好好吃吃癟!
男老師和即将接力上崗的孫主任遙遙相望,千言萬語的無言淚全凝在這一個眼神裡了。
孫主任不着痕迹地鄭重點頭,接下了這把接力棒。
她摸了摸糊了一臉早已凝固的眼淚,張口便是嚎啕大哭:“同學們!太好了!你們沒有被那個喪盡天良的男人欺騙!”
“快,同學們,快跟我走!隻有到了自習室老師才能保護你們!”
這次不用尤聞婳開口,學生們已經不相信教導主任了。
“他能騙我們,你怎麼保證你說的是真的?”
“剛剛他都說了,自習室裡有個女鬼!”
孫主任擦着眼淚,難掩愧色:“同學們,那不是什麼女鬼……那是,那是小紅的媽媽。她為了給小紅報仇化作了冤魂,不得不盤踞在自習室裡。”
“如今霸淩過小紅的人都已經得到了懲罰,校長也沒了複活的希望,一切都結束了,她不會再傷害你們的。”
學生們已經下意識看向了尤聞婳,幾輪和NPC的交鋒下來,他們已經不期而同地将尤聞婳的判斷作為群體行動的決策。
“你們……算了。”
顧程然心裡不服,但對上學生們慌亂帶着茫然無措的眼神,他又偃旗息鼓了。
折騰了這麼久他也累了,缺乏鍛煉的少爺渾身哪哪都疼,也懶得再跟尤聞婳計較。
尤聞婳看他嘴硬還不得不服的樣子就想笑,咳了咳嗓子,問孫主任:“為什麼一定要我們去自習室?我們不能直接離校嗎?”
孫主任搖搖頭:“這所學校被下了禁制邪術,時間流動是和外界不同的,你們以為自己隻來了不到一天,實則外面已經過了将近3天。直接從校門走,你們會被扭曲的時空帶撕成碎片。”
“唯獨自習室裡有和外間聯通的出口,你們跟我從那走,是活下去唯一的路,老師不會害你們的。”
尤聞婳問:“唯一的出口放在自習室?女鬼栖息的地方?這出口是用來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