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好的茅草屋頂還有一股子青綠,但被太陽一曬也慢慢變成枯黃色,從林間飛來的幾隻麻雀落在上面,圓滾滾的身子跳來跳去,不時低頭輕啄,但見找不到吃食又拍拍翅膀飛走。
今天一大早起來天色就不大好,陰雲重重。崔晚端着撮箕從棚子裡出來,養的雞鴨和兔子長大不少,每日拉的糞也更多。如今苞米已經有一人高,崔晚和崔小小兩人平日不是上糞肥就是撒草木灰,苞米苗長得綠油油,一看到時候收成就好。
糞肥上到一半,天上大滴大滴的雨點子就落了下來,在幹涸的地面瞬間氤氲開出一朵暗色的花。
“娘,快回來,下雨了。”雨來得急,在樹葉,地面上打出‘哆哆’的聲響。崔小小聽到這聲音,連忙放下手裡的豆角往外走。
院子裡崔晚也三兩下将撮箕裡的糞肥倒幹淨,路過茄子苗的時候還順手摘了一個大茄子,今天中午她打算做豆角焖茄子。
“還好換好了屋頂,不然今天屋裡還得漏雨。”不過崔晚進屋的幾秒鐘時間,外面的雨就變大,在地面上彙成一股股小溪流往低處流,更遠出的田野和山間更是形成水霧,白茫茫一片。
這場雨下的時間不長,雨停的時候屋裡傳出一聲‘滋啦’,掐成段的豆角和切成塊的茄子齊齊倒進鍋,水珠和油碰撞,香味很快就彌漫整間屋子。
“焖會就能吃。”崔晚蓋上鍋蓋,這還是修房頂之前去張木匠家買的,有了鍋蓋做飯也能熟的快些。
中午,一改早上的陰沉,太陽火辣辣的挂在天上,但好在一大早下了雨,走林蔭下還算是涼爽。
今天時間不早,往深山裡走是不成了,但前山也不知道去了多少次,想起上次在河邊找到的幾個野鴨蛋,崔晚便幹脆拿上砍刀,背上背簍和崔小小一路順着河邊走,看到有茅草的地方就過去找,沒想到順着河走了約莫五六裡地,還真叫她摸到了一窩野鴨蛋,裡面足足有九個蛋。
“看樣子都是這幾天才下的。”野鴨蛋灰綠色,崔晚拿在手裡看了圈,見蛋殼上幹幹淨淨沒有黑點黑紋,就知道這蛋新鮮。小心翼翼地放進崔小小提的籃子,“前面還有路,再往前找找。”
“好。”崔小小看到野鴨蛋就想起上次娘親給她煎的蛋,兩面焦黃,吃起來脆香香的,可好吃了。
一邊走,崔晚的眼睛不忘往周圍看,這山連着山,說不準就能找到什麼山貨。
河水傍着山蜿蜒流淌,山坳裡十多隻羊悠閑的吃着草,不遠處的河灘上一個老漢正倚着石頭打瞌睡,他身邊卧着的一條大黃狗聽到動靜立馬站起來,朝河對岸吠叫。
“娘,有狗。”崔小小害怕的往崔晚身後一躲。
崔晚看了一眼距離,那狗在河對岸,便安撫道:“不怕,不會過來。”
果然,那邊的老漢呵斥了一聲,大黃狗立馬不叫了,仰着頭往羊群的方向望了望,又卧下咬石子玩。
狗不再叫,崔小小也不怕了,瞬間高高興興去摘前面的野花。院子裡種了幾棵從山上挖下來的野花,雖然活了,但也一直沒開花,她就想着在外面再摘些花回去。
今天出門收獲不錯,找到了兩窩蛋,除去第一窩九個,第二窩少些隻有三個,但煮成蛋湯母女倆能吃好幾頓。想到這崔晚眉眼上都帶着笑,尤其是在看到不遠處的河堤邊挂着的一串串有黑有紅的桑椹時,笑開了花。
“小小,不往前走了,過來。”招呼了往前跑出一段距離的崔小小,崔晚就過去摘桑椹,一個紫黑色的桑椹入口,甜津津的,崔晚又摘了一個喂給崔小小,“好吃嗎?”
“唔。”崔小小睜大了眼睛,“甜。”
“甜就好。”崔晚拿出個空籃子挂在桑樹上,另一隻手去拉桑樹枝,有些桑椹已經熟透,不過這個動作就有不少往下掉,落在地上汁水四濺,将泥土都染成了暗紫色。
桑樹一共有兩棵,此處離附近的村子都遠,平日來的人也不多,一個籃子裝滿後,崔晚又想了法子把另外一個籃子滕出來,最後總共裝了滿滿兩籃子桑椹,其中都是個頂個大的桑椹果兒。
“啊,娘親,我嘴巴都變黑了。”摘了桑椹母女倆也沒有急着走,而是捧着用葉子裝的桑椹到河邊去吃,走了一路都沒怎麼歇腳,又摘了那麼久的桑椹,着實是累了。
成熟的桑椹好吃,在河邊的石頭上一坐下,崔小小就左一顆桑椹右一顆桑椹,嘴裡吃着腳丫子還高興的撲騰。隻是臨了吃完的時候看見手上黑乎乎的,去河邊洗,才看見嘴巴和臉上也全是紫黑色的痕迹。
“你看,娘親的嘴巴是不是也變黑了?”崔晚就着河水倒影看了一眼,問。
“嘿嘿,娘親嘴巴也是黑色。”崔小小驚奇道。
“這桑椹吃了就會這樣。”說着,崔晚看見崔小小衣襟上染上的桑椹汁水,道:“回去衣服換下來洗了。”
崔小小低頭一看,嘴巴氣惱一鼓,又把衣服弄髒了。
夕陽餘晖正好,到青山鎮的時候天際晚霞紅通通的。白日太陽熾熱,直到這會太陽下了山,氣溫才稍稍涼爽了些。在家裡窩了一天的人也才在這個時候踏出家門,或者就坐在門口納涼和鄰裡談笑說話。
街道上,崔晚帶着崔小小,手裡提着兩個籃子,桑椹果不耐放,她回老宅放下背簍就帶着桑椹往鎮上來,想着多少能賣出去換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