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觀察了一下,坐在她附近的女生都異常用力地鼓掌歡迎新同學,那力度,再用力一點,她都擔心她們把手拍爛。
陳丹丹在心裡腹诽,這個學期歡迎新的化學老師時可沒這麼熱烈的掌聲。
第一個課間很短,航哥趕緊給段言安排了座位,讓他坐在全班唯一一個空出來的位置上。
——座位的主人前段時間因為家庭原因,剛辦理了轉學。
段言目不斜視地從講台邊往座位走,路過陳丹丹的時候腳步沒有絲毫停頓。人往座位上一坐,自顧自地開始整理東西,表現得極其自然。
“你好,我叫俞秉文,是班上的物理課代表。”他的新同桌主動和他搭話。
“是‘濟濟多士,秉文之德’的秉文嗎?”段言邊收拾東西邊問。
“是啊是啊!”俞秉文很高興居然會有同學知道這首詩,好感頓生,主動給他介紹,“我們班班長叫姚一哲,就是坐在左邊第一組第一排靠窗的那個男生,他人挺好的。我們班副班長是……”
說完意猶未盡地問段言:“對了兄弟,你籃球打得怎麼樣?”
段言謙虛道:“一般一般。”嘴上謙虛着,那股子自信還是從眉眼中透露出來。
俞秉文懂了,接過他的話:“世界第三?”
陳丹丹聽着這兩人聊天,還以為段言不記得她了,所以沒和她說一句話。正好,她也沒什麼想要急切和他相認的想法。
長得一副招惹桃花的樣子,周圍肯定有不少是是非非。
初中的時候就是,當時班上有一個長得還不錯的男生,以一己之力攪動了班上女生的風雲。有三個女生本來是好朋友,但都喜歡上了他,然後她們在初二下學期鬧翻,甚至到了老死不相往來的程度。那個男生因此在年級裡聞名,成了衆所周知的“藍顔禍水”。
段言比初中那個“藍顔禍水”還要帥一大截,估計也是個危險人物。
他不搭理她也好,她的心願就是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度過高中生活,早日考上離家遠的大學,擺脫這裡的一切。
……
段言果然很受歡迎。
甚至遠比陳丹丹想象中還要受歡迎。
高中正是情窦初開,對異性好奇的年紀,即使是火箭班上的女生也免不了俗。乍一出現這麼個自帶氛圍感、鶴立雞群的帥哥,免不了趁機多看幾眼。
于是,陳丹丹注意到,班上的女同學總是會“不經意間”路過段言的座位,偷偷看他幾眼。
高中時期,“某某班轉來了一個大帥比”這種消息流傳的速度堪比火箭飛升。不到第三節課,外班的一些女生都在下課時分出現在他們班的窗前、前門口、後門口,一個勁兒地看段言,仿佛看到就是賺到。
誰讓他長得過分好看,大家都想瞅瞅傳說中的帥哥到底有多帥。看完之後,女生們一緻認為“校草”這個稱号就在今天易主了——這是消息靈通的祝思倩告訴她的。
即使陳丹丹在課間做題的時候向來很專注,可也能聽見好多陌生的女聲“好帥啊”“真的好帥”“好像言情小說裡面的男主角”。
課間,女廁所裡。
陳丹丹排着隊,聽見隔壁班幾個女生眉飛色舞地議論:“你們去看了嗎?段言真有那麼帥?”
“我剛才路過他們班的時候瞄了幾眼,一點不誇張,超——帥的!”
“有照片沒?給我看看。”
“學校不讓帶手機,我哪敢把手機拿出來啊。”
右邊一個短發女生得意地掏出手機,“喏,我剛才冒着手機被發現的風險偷拍了一張。”
“靠——絕了!太帥了吧!我上完廁所一定要繞路去他們班門口看看真人!”
……
這樣的熱鬧持續了很久很久。
上午還隻是臨近幾個班的女同學對段言好奇,到了下午,那簡直更誇張,陳丹丹幾乎懷疑全校的女生都在今天“路過”他們班了。
甚至班上有不少男生也開始圍在段言身邊。他們笑鬧着,看着就很熟的樣子,要不是陳丹丹很肯定自己不是個金魚腦袋,估計都要懷疑段言是不是班級裡剛剛轉來的同學了。
好在她有個消息靈通的同桌,下午第一節是自習,祝思倩推過來她的草稿本,陳丹丹心領神會地朝本子上看去。
「聽說段大帥哥中午和我們班的男生打籃球,打球技術超棒,所以就玩在一起了。」
陳丹丹在這行字下面寫:「哦?」
祝思倩:「終于可以看帥哥打籃球了!開心死了要!」
她和陳丹丹抱怨過不少次,沒能在校園裡看見小說裡的經典場面——大帥比校草遊刃有餘地打籃球,一個标準的三分球投進籃筐,再來個帥到爆炸的灌籃,周圍的女孩子齊齊歡呼。
祝思倩還因此感歎自己是不是上了假中學,過了個假青春。
沒辦法,學校裡長得還不錯的男生都不怎麼打籃球,技術也一般般。相較而言,他們更喜歡踢足球,讨論起球類運動時滿口都是“梅西C羅”等等,上體育課時更是在足球場上活力十足地瘋跑。籃球幾乎無人問津,少數幾個打籃球打得還不錯的男生長得也着實稱不上帥,頂多贊一句模樣周正。
很正常麼,華興中學的女同學們想,打籃球和長得帥,老天總會給人關掉一扇窗。
直到身邊出了個例外。
段言長得好,籃球也打得好,後者讓男生驚喜,前者讓女生欣喜,兩者結合讓女生歡呼雀躍。
陳丹丹也想體驗一把傳說中的言情小說情節,不為别的,就覺得很有意思,不過也沒祝思倩那麼執着。不出意外,今天的作業依舊會很多,還是得抓好這節自習課的時間。
她在紙上回:「開心死之前,記得先把生物老師布置的活頁作業寫了^_^」
又把草稿本推給祝思倩。
這個時候“卷王”這個詞還沒流行起來,祝思倩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隻在心裡面默默地讨伐同桌:嘿,你是魔鬼嗎?
陳丹丹做完生物活頁作業的選擇題,忽然想到身後有個非常受歡迎的老熟人,歎了口氣,有這麼個耀眼的後桌在,壓力很大啊。隻希望可以和他相安無事到畢業。
好在他一上午都沒找她說過話,大概是不記得她了,又或者覺得沒有和她說話的必要。
就在她放下心後,這人不知道抽什麼瘋,在放學前的最後一個課間突然找她說話。
陳丹丹刷題的時候,感覺到有人輕輕用筆戳了戳她的背,力度不大,不過夏天穿的少,一下子就感覺到了。
“幹嘛?”她轉過身,有點不悅,剛才那道題她正在寫最關鍵的幾個步驟,馬上就能得出答案了。這會兒被打斷,自然不爽。
“哎——我說陳丹丹,你真不認得我了?”段言手上轉着支中性筆,要笑不笑地問她,仿佛她不認得他是一種天大的罪過。
陳丹丹擡起頭,對上少年那雙好看得過分的眼睛,心跳瞬間慢了一拍。她愣了一下,随即在心裡醞釀了幾秒久别重逢的情緒。
“嗯……”她沉吟幾秒,仿佛在确認是不是認識他,确認完了搖搖頭,認真地問:“請問同學,你叫什麼名字?”
段言還以為她說真的:“……段言。”
他簡直要被氣笑,“你要不要這麼無情啊,好歹是一起翻過牆的關系。”
祝思倩在一旁瞪大眼:“你們以前認識?”
“不認識。”
“認識。”
兩人同時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