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爹的誰讓出來狗叫了!!”遊潇荷聽她說完,氣得臉都黑了,挽了下袖子就往遊方回那邊沖。謝柔春慌忙抱住她的腰,将小女郎生生拖回來。他抱着她的肩膀,明明自己被羞辱,卻是顫聲安撫懷裡的小妻主:“打不得打不得,妻主,她是長輩,動了她官府要怪罪的。”
“她罵你,她在為難你!謝柔春,她沒有資格為難你!為了品繁閣日日奔波,晚上熬夜對賬本調香的是你!她憑什麼用一個外姓就奪去你的功勞,這不公平,謝柔春,這對你根本不公平!”
遊潇荷生氣時眼圈通紅,明明攥緊拳頭一臉兇狠,但淚珠卻盈盈掉落,哭得狼狽又可憐。謝柔春下意識就伸手去接她的眼淚,又捧住小妻主的臉溫柔摩挲,心頭也似泡在春江水裡,柔軟又潮濕。
“我知道這不公平,但律法俗約向來如此,妻主,你我都撼動不了,别哭,你一哭我更難受了。”謝柔春歎了口氣,牽住遊潇荷轉身,冷戾地望向遊方回,他嗤笑:“我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你想要遊月傾娶我,可我偏偏就看不上她。我隻要我選的妻主,我也隻會給她生孩子。所以族内某些想要強辱我令我懷身大肚隻能待在後院生女兒的念頭,還是早早放棄才好。不然.......”側目望向挂着淚珠、眉眼稚嫩的遊潇荷,謝郎君活了二十五年,頭一回放肆而安心地炫耀道:“不然我妻主的拳頭不長眼,打死了誰,也是為夫郎報仇,便是告到官府,縣老爺也得恭恭敬敬地将我們妻夫無罪釋放。”
遊潇荷怔住,恍惚覺得晨起時為自己端水洗臉的謝郎君又變成了初見時那個冷豔刻薄的美人。她還未反應過來,謝柔春目光一轉,望向她時又含情泣露,隻看着就讓人心憐。晃了晃腦袋,将方才的疑惑擱到腦後,遊潇荷牽緊了謝柔春,側身擋在他面前,警惕地盯着遊氏族人。而那遊方回被威脅,雖然臉色不佳,但左顧右盼一圈,還是撐着膽子問:“那你還沒回答能不能在一年之内生下我們遊氏的血脈呢?!你這個克妻的寡夫,不會不能生育吧?”
“我今個非撕了你的狗嘴!”
氣血上湧,遊潇荷趁着謝柔春沒注意,飛快地踹了遊方回一腳,将她踹到供案前,未等補上第二腳,謝郎君忙抱住她,餘光嫌惡地看着地上的女人,冷笑道:“生啊,怎麼不生?我妻主年輕氣盛,氣血方剛的年紀,别說一個了,生一窩都沒問題。”
話音剛落,遊潇荷掙紮的動作都僵住了,臉頰發燙,目光震驚但不敢望向抱着自己的謝郎君。至于延壽堂的衆人,面面相觑,反而哪個都不敢再發出異議。謝柔春冷笑,擡手給遊潇荷捋了捋頭發,牽着她的手往外走。而身後房叔隐晦地看了眼地上的遊方回,微不可查地垂了下眼。被踹了兩腳的女人這才松口氣,忙起身準備去縣衙牢裡接女兒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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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能讓你懷孕啊,我......不是,主君,我、我不敢碰你.......”
遊潇荷整張臉通紅,就寝時看到已經被房叔收拾到床上的被褥,整個人像煮熟的蝦子一樣,僵直地站在床畔,勾着頭不敢直視披散着濕發裡衣單薄的謝郎君。可謝柔春身上的冷香萦繞在她鼻尖,想忽略都難。她覺得自己仿佛像被毒蛇纏繞住了,指尖發麻,恨不得立刻奪門而出。
謝柔春一條腿曲起,閑适地坐在床邊擦拭濕發,瞧了眼慌亂無措的少女,他輕笑,擡腳踩住她的膝蓋,打趣道:“契約裡可寫了你這一年裡要聽我的,況且睡了我,你也不吃虧呀。你一個女子,怎的還沒我一個男人看得開?”
“我、我不能這樣對你,謝郎君,我、我是很尊敬你的,你一直都是我心裡很厲害的長輩,就是、就是說我......”
“長輩?”謝柔春笑容消失,輕踹了一下遊潇荷,他将毛巾扔到少女懷裡,氣憤道:“我今年二十五歲,滿打滿算隻不過比你打了六歲,怎麼就成了你的長輩?再者說!誰會和自己的長輩成親啊!你、你我不管,我不要當你的長輩,少在這攀扯關系。過來給我擦頭發。”
“六歲已經大很多了呀,我娘二十五歲的時候都有了我了........”遊潇荷委屈地嘟囔着,但卻聽話地跪坐到床邊一點點給謝柔春擦頭發。這一個多月有她在,謝柔春的頭發都是被擦幹後才就寝入睡的,故而睡夢香甜,連噩夢都少做了,整個人精神很多。府内下人都悄悄傳主君是被小妻主寵愛滋養,所以整個人都變得嬌豔欲滴,再也不複之前死氣沉沉的模樣,可見一個男人啊,再怎麼要強也離不開女人呢。
雖然不太喜歡别人讨論自己,但是聽到這個傳言,謝柔春卻沒讓房叔處置那些下人,反而笑意更加餍足,好聲好氣地賞了那些小厮好幾吊錢。
“我是比你大幾歲,但遊潇荷,我今個白天都把話當着衆人給放出去了,你總不能看着我被那些人趕出品繁閣吧?”謝郎君轉身牽住她的衣袖,眼尾微微挑着,融融燈火下,瞳仁裡漾出一片橙色的海,唇瓣水潤鮮妍,他揚起雪白的頸子,手指一點點攀上她的手臂,又軟下嗓子,哀哀地求她:“給我個孩子吧,遊潇荷,妻主,阿荷,你一向是個最心善的小女郎了,你不會放任我不管的,是不是?”
遊潇荷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謝郎君臉上,濕熱的氣息交纏,她像是被他潋滟的目光蠱惑了一般,彎腰湊近了謝柔春,指尖沾着他發絲上的水珠,謝柔春身形輕顫,胳膊攬住遊潇荷的脖子,戰栗着垂下眼睫。
而少女清甜的氣息隻與他交融一瞬,她擦過他的臉将下巴搭在了謝柔春肩頭,安靜地抱住他,心髒砰砰,響在寂靜的卧室内,輕而易舉地昭示出年少的心事。
“我,我不會讓别人欺負你,但是,謝郎君,你給我點時間,我們可以先從擁抱和牽手開始,可以嗎?”
遊潇荷的聲音悶悶的,透出布料傳到謝郎君耳畔,他眼尾溢出淚花來,收緊手臂加深了這個擁抱。這世上,謝柔春從未想過還會有遊潇荷這種人,真誠爛漫恰似破冰的涓涓溪流。僅僅隻是抱着他,謝柔春就已經滿足地想要掉下眼淚。心頭溫柔,他點了點頭,強壓着哭腔,傾身将遊潇荷整個攬進懷裡,說:“好,遊潇荷,我會等你......但别讓我等太久.......”眼裡啪嗒掉落,謝郎君濕潤的唇瓣摩挲着少女的耳廓,他酸澀地說:“再等下去,阿荷,我就不年輕了,也不漂亮了。”
那時候,我怎麼配得上你.......妻主.......
遊潇荷上床的第一晚,睡覺前自己蓋着一個被窩,老老實實地扒着床邊睡覺,愣是沒敢朝身側的謝柔春看一眼。而第二天醒來,被子已經被踹到了地上,她整個人頭發亂糟糟的,頭頂着謝柔春的兇口,一條腿壓在他身上,胳膊則攬着郎君的細腰,整個人身上都是謝柔春特有的冷香。而被她纏了一夜的謝郎君,睡得竟然還很安穩,伸手緊緊摟住她,壓在被角,給遊潇荷蓋得嚴嚴實實。
她覺得很丢臉,想偷偷退出去起身穿衣,但剛收回一條腿,睡夢中的謝郎君被驚慌地發出一聲夢呓,将遊潇荷抱得更緊一些,喃喃着:“别、别搶......别搶我的妻主,求、求求你們了,她是我......”
“謝郎君,謝郎君,醒醒,該起床用早膳了。”遊潇荷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麼,但感覺謝柔春像是在做噩夢的樣子,便慌忙推了推他的肩膀,将人喚醒後,坐起身去解兩個人纏在一起的頭發。
但還未擡眼,頰邊落下一個濕熱的親吻,遊潇荷整個人僵住,而皙白柔軟的手指接過纏在一起的發絲,隻見謝郎君手指翻飛,幾下便靈巧地解開了。他率先起床下地,披上外衣後摸了摸愣愣望着自己的少女,心情愉悅,狐狸眼撩起,笑着催促她:“大清早賣什麼呆呢?不就親你一口,晚上讓阿荷親回來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