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這一路上也不說話,聲帶被割了嗎,兄弟?”
孟緒給少年處理傷口,目光掠過他頸間的平安扣,瞧見那玉石上雕的隐約能看出是蓮花,但這究竟是哪個家族的圖騰就不得而知了。少年也察覺到了她的視線,攏了攏衣領,警惕地瞪着孟緒。
她哂笑,用棉簽在少年臉上的傷口處狠狠戳了一下,将藥膏扔給他自己塗,自己則坐回淩亂的沙發上,随手摸出根煙抽了起來。
“我跟你說,小子,别用這種眼神看我。在無尾城,沒有清白和規矩,既然來這了就别想着裝純。說說吧,打算怎麼謝我?”
“我現在沒錢。”
少年捂着臉上的傷口,剛才孟緒一戳,眼尾不自覺溢出生理性的眼淚,他垂眼坐在地闆上,發絲淩亂,反而像是一隻受傷的大狗。孟緒吐出一口香煙,俯身捏住少年的下巴,笑眯眯地開口道:“我當然知道你沒錢,但是少爺,你知不知道還有一種說話,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以身相酬呀?”
“我是alpha。”
少年皺眉掙開孟緒,香煙嗆得他咳嗽,微挑的丹鳳眼染着濡紅,抿過的唇瓣也玫瑰花瓣似的紅豔潤澤,碎發遮在眉間。孟緒端詳着,啧了一聲,搖了搖頭遺憾地坐了回去:“艹,我以為我自己都長得夠像omega了,沒想到我的好兄弟,你,才他媽是A同的天菜啊。”
孟緒開着玩笑,也懶得逗他了,原本就打算放長線釣大魚,所以她起身從床上抽出一張皺巴巴的毛毯,扔給少年讓他去和傻華一起睡。自己也走到走廊盡頭那個單獨的卧室裡,剛準備關上門,就被随後随後追來的少年伸手攔住了。
“那個,我........我現在沒地方去,能跟着你嗎?”
“呦,”孟緒環着雙臂靠着門框,看着眼前勾頭請求的少年,她笑了笑,問:“這就是你的投名狀?連個名字都沒有。”
少年擡眼,走廊昏暗的燈光下,他認真地盯着孟緒回答:“我叫白籬,今年十八歲,剛分化成alpha。”
“行,回去睡覺吧,有事我再找你。”
孟緒點點頭,記住了他的名字,打着哈欠準備關門,但又被白籬攔住,目光灼灼地凝視着她,語氣鄭重地問:“下一次是什麼時候?你要和我說清楚,你不清楚我不知道的。”
“你.......”孟緒噎住,看着白籬眼裡殷切的求知欲,半晌沒把髒話罵出來,擺了擺手妥協道:“下午一點,下午一點行吧!明天下午帶你去巡街。”
“好,”白籬終于松開,轉身之前還是不忘又囑咐了一遍:“那我提前十五分鐘,也就是十二點四十五在客廳等你。”
彭——孟緒甩上門,孟緒不聽!
自從收了白籬當小弟,孟緒一雙天生的笑眼都笑不出來了。打架的時候但凡她耍狠說一句往死裡打,白籬就真的玩命收拾勒索對象,搞到最後還得孟緒親自勒着他的脖子咬牙切齒地道歉說自己剛才說錯了話。酒局飯局還有賭桌上更不用提,但凡孟緒給他使個眼色,白籬就沒有看懂過,還要直接起身湊到她面前問:“你剛才看我是什麼意思?孟緒,你說出來,你不說出來我真的不明白。”
頂着所有人的目光,在場面陷入尴尬的零點零一秒,孟緒苦笑,狠狠拍了兩下白籬的臉,“和藹”道:“沒什麼意思,讓你多吃點.......”補補心眼子。
漸漸地,孟緒不太願意帶着白籬出門,但偏偏他又和傻華他們處不來,有次回宿舍,她還撞見老吳喝醉了把白籬當成OMEGA壓在地闆上,少年五官過于精緻,身材又略顯單薄,所以很容易被誤認為omega。
因為老吳在道上混得時間長,資曆深,打起架來,估計她和白籬兩個人都打不過。所以上前扯開兩人,孟緒拽住劇烈喘息雙眼赤紅的少年,扣着他的後頸将人摁在自己懷裡。
孟緒賠着笑臉,語氣調侃地對醉醺醺的老吳說:“吳哥,你這不地道吧,咱們青魚幫可是定的規矩,不能搶兄弟的老婆,這小白跟了我,你再碰他不好吧?”
“啊?是嗎?”老吳醉的意識不清,看見埋在孟緒懷裡身子戰栗的少年,忙不疊地道歉:“哎呦哎呦,你看哥這眼神,對不起啊,小孟,哥,哥真的剛才就摸了摸這小子的臉,還被他咬了一口。真的,哥發誓,哥沒碰你的馬子啊。對不住,對不住,哥去紅柳街去啊。”
孟緒手指摩挲着白籬的後頸安撫他,點了點頭揭過此事,等到宿舍安靜下來之後,她松開手,但下一秒又被白籬狠狠勒住腰,少年埋在她頸側,很快溫熱的液體就打濕了孟緒的頭發和衣領。
她僵直地站在原地沒動,捏了捏手指想抽根煙,但發現兜裡沒帶打火機,隻能咬在嘴裡,敷衍地拍了拍白籬的後背,安慰他:“好了好了,這次是老吳喝醉了,剛才宿舍又沒人,以後就不會了,或者等你再長大一點,變得更能打的時候,就沒人能欺負你了。”
“不是、不是老吳。”白籬抽噎着擡臉,矜貴的鳳眼水湛湛的,蘊着殷紅,少年的臉被悶得泛起一層绯色,淩亂的烏發黏在瓷白的皮膚上。他盯着孟緒,忽然眨眼又掀落一串眼淚,直白地說:“是你,孟緒你已經躲了我十三天了,你說過讓我跟着你混,但你騙我了。”
“不是,我忙啊,我不能有自己的事情嗎,少爺?”孟緒無語,想罵人但在白籬濕漉漉的目光,她又罵不出來,隻能碾碎手裡的香煙,妥協道:“行行行,别哭了,你不是alpha嗎?哪個alpha整天哭哭啼啼的。”
“我不是哭哭啼啼,我是淚失禁,這是一種病。”白籬皺眉,抓着孟緒的手解釋。
“嚯,這病真洋氣。”孟緒不以為然,眼看白籬情緒平緩了一些,便帶着他坐回沙發上,剛想倒水喝,白籬又起身從廚房端出一盆酒釀湯圓,咣當放到孟緒面前,胡亂擦着眼淚認真道:“喝這個,我給你煮的,華哥說你喜歡喝酒釀湯圓。”
“呃,怎麼說,”孟緒看着比自己臉還大的一盆酒釀湯圓,看了看滿眼期待的白籬,又看了看湯盆,無奈端起來埋頭喝了一口:“少爺,有沒有可能,我是喜歡喝酒釀,但不是想讓酒釀淹死我?”
白籬又點頭,盤腿靠在孟緒身邊,淚眼亮晶晶地望着她的側臉,尾指不着痕迹地捏住一根她粘在衣服上的發絲,藏進掌心之後,少年點頭答應:“喔,我以為你喝不飽呢,那下次我煮湯之前問問你,但孟緒,”伸手揪住她的袖子,白籬湊近,臉幾乎挨着她的肩膀,鄭重地說:“你不能再不理我,不然我總是做錯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