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月濯面前的是一個巨大的礦坑。
她站在邊上,甚至看不到兩邊延伸到了多遠,坑下搭了不少支撐架,間或有點點不大明亮的光。有極淺極碎的藍金色光芒伏在坑壁上,那是因為過于零碎而沒有開采價值的蘭金,遠遠看去,蔓延成一大片,竟然還頗為浪漫。
她試探着從坑壁上下去,說:“是誰的電話?”
“來電顯示,小鹿。”
江月濯愣了一下,差點一腳踩空。她急忙穩住身形,“接通吧。”
“江月,”通訊儀裡傳來小鹿還有些哽咽的聲音,“你在哪?我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打通,你沒事吧?”
“我沒事。怎麼了?”
江月濯摸着支撐架一點點往下探,湊近了之後看蘭金更漂亮了,像是鑲嵌在石頭裡的碎星。她跟随着月讀的指示往前走,偶爾能碰到幾個礦工打扮的人,但每個人都很冷漠地與她擦身而過,沒人關心其他人到底在做什麼。
“對不起,江月,我對不起鈴铛,我也對不起你……我錯了,是我太懦弱了,”小鹿哭着說,“明明鈴铛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如你勇敢,我就是個膽小鬼。我能幫上什麼忙嗎?做什麼都可以……我就是、就是……”
“小鹿,沒事的。”江月濯安撫她,“我在追查銀盾公司的清掃隊,現在也有一個幫手。等我回去以後我們再商量好嗎?我現在的位置有點……不太方便。”
她順着通道向前走,月讀自動調低了音量,提醒她現在這條路是最短路線,但即便如此按照她的速度也得走一個小時才能出去,建議她找一個礦車代步。
“清掃隊……”小鹿喃喃道,“你怎麼追查到……你在哪裡?礦區?天星北街?還是……天星塔?”
“……在礦區。”江月濯無奈道,“别擔心我,小鹿,幫我請個假,再照顧一下我媽媽,好嗎?”
“我知道了。”小鹿說,“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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礦區,三号礦坑。
酉先生叼着一根蚯蚓幹,眯着眼睛,坐在凳子上晃。
“嗯……溜了兩個小老鼠,不過也無傷大雅。”他嘟囔,“‘石菩薩’轉化成功了,幹的不錯嘛,塞缪爾。”
“你在說什麼東西?”旁邊的女人冷冷地盯着他,她留着寸頭,穿一身迷彩服,防護服的拉鍊随便地拉着,沒戴帽子,手裡提一把突擊步槍,“酉,你要來礦區我帶你來了,現在也該說東西在哪了吧?現在還沒殺了你,你是不是覺得我脾氣好?”
“陳隊長,别着急嘛。”酉先生笑眯眯的,一點點慢慢咬着嘴裡的東西,“你看,蘭金B區的礦坑這麼漂亮,不欣賞一下嗎?”
三号坑的上半部分是個巨型溶洞,為了防止坍塌,支了很多鋼結構支架,支架上零零落落點了些燈光。這個礦坑同樣巨大,坑壁上除了細碎的蘭金還有很多半透明的六棱形晶體,那是品相不好或者體積過小的泊水晶。底下還有一些零散的白色,是煤雲母。暗弱的燈光落在坑壁,折射出似夢如幻的光芒,宛如一片璀璨的異色星海。
陳星圓往礦坑看了一眼,又不感興趣地轉過頭。她瞟了一眼酉先生,難掩厭惡,“你連防護服都不穿嗎?”
“陳隊長,你說這話就是在質疑我的礦物病,”酉先生攤開穿着西裝的肢體,他打了一條暗紅色的領帶,上面夾着一個樹形的領帶夾,“我的礦物病序列可是轉化诶,我巴不得超金屬再多共振我,異化我更多!”
“瘋子。”陳星圓離他遠了一點。
“說我是瘋子?”酉先生哼笑一聲,“陳隊長,這話你也好意思對我說?為了你們白井大少爺的一句話,我們外神會的基地說炸就炸,怎麼看都是你更瘋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