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衍将謝玦放進浴缸裡,這個浴缸是日式的,很大很圓一個。謝玦怕冷,挂在方衍身上硬是等着池子裡的水溫合适才泡了進去。
白皙的肌膚在浴缸的照映下看着像是在散發一圈微弱的光似的,四肢纖細,骨架也小,挂不住肉。
方衍别過頭,準備出去時謝玦一把拉住他的手。
這地闆有水漬比較滑,竟被他一手帶進了浴缸裡,大半個身子泡在水裡,衣服被打濕透了貼在身上了。
還能聞見那股淡淡的茉莉香。
“你是不是非得鬧騰,謝玦。”方衍不悅的皺起眉,窩在這裡面實在是太狼狽了。
“都進來了,泡一泡祛祛濕呗。”
謝玦仗着自己負傷方衍不敢動手,肆無忌憚的褪去方衍的衣物,露出了大半個胸膛。
方衍好像一瞬間的看到了謝玦眼中冒出的光,毫不避諱的盯着他看,就差上手摸了。
“你好好泡,我不動你了。”謝玦這麼說,手還是不老實的貼了上去。
有些冰涼的指尖讓方衍身體忍不住顫栗了下。
“起開。”
方衍把他的手甩開,将身上衣服脫了下來,黏在身上有些難受,他泡進浴池的另一角。
雖然說這地兒不算小,但兩個大男人泡在裡面,肌膚不免得會觸碰到一起。
就比如,謝玦的小腿不老實的踩在了方衍的大腿上,露出一小節膝蓋露出水面左右搖擺。
“方衍,你喜歡我嗎?”
被問住的那人和被嗆了水一樣咳嗽了兩聲。
“你沒睡醒啊?”
突然他感受到一隻冰涼的腳踩了上來,惡趣味至極。
方衍一手圈住他的腳踝,用力的向後一拉,看着眼前人在水裡撲騰,鼻子将沒入水裡他才住手。
“錯了嗎?”
謝玦滑稽的做出求饒的手勢,嘴巴在水裡咕噜噜的冒泡。
方衍這才放開手,謝玦氣喘籲籲的調整好姿勢,靠在一旁。
“方衍,你他媽真狠啊,想淹死我這個病号是不是。”
“你能不能換個人招惹?”
“不行。”
“不要。”
“就纏着你。”
謝玦一來着三連回怼了回去。
方衍捏了捏太陽穴,閉上眼。喜歡又如何?不喜歡又如何?
他本來就是要安分守己,規規矩矩活着這一生。
卻對謝玦帶來的刺激和新鮮感産生了瘾。
這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沉默半響,方衍終于開了口。
“别鬧了,謝玦。”
謝玦趁着方衍閉眼養神的功夫一下子溜進他的懷裡,兩個人的肌膚緊密的貼合在一起。
但是浴池稍微有些滑,謝玦躺過去的時候不小心溜了下去,方衍一把将他腰肢扶起,才沒讓這人淹進水裡。
方衍放棄掙紮,就這樣躺着吧,他想。
也沒多膈應不是?
謝玦和好奇寶寶一樣,興奮的笑着開口:“你說說你前任是個什麼樣的人呗。”
方衍回憶起那張像是蒙着一層薄紗一樣,看似很近實際看不清的一張臉。
“好奇這個幹什麼,又和你無關。”
“說說嘛,我好奇,什麼人能讓你念到現在了。”
謝玦在他懷裡蛄蛹着,和泥鳅一樣,方衍的雙手扶住他的腰将人固定好。
他突然歎了口氣,不知道是在對謝玦還是過去。
“一個愛哭鼻子,很敏感的...”方衍又想了想補充道:“很脆弱又很堅強樂觀的人。”
“長得好看嗎?”
“好看...吧?”
方衍遲疑了會,怎麼也想不起那張臉的輪廓。
“什麼嘛...聽着平平無奇。”
謝玦轉過頭,眼中泛着水光,沾染上水迹的臉看着和瓷娃娃一樣光滑細膩。
他盯着方衍:“要不你念想着我吧,我也愛哭鼻子我也樂觀開朗。”
“我還長得好看!”謝玦說着還揚了揚頭,很是神氣。
他的發絲沾染上的水珠滴落在浴池裡也滴入了方衍的心,他的胸腔内跟着一顫。
後來謝玦回想起這一晚時,已然不複當時輕松愉悅的心情了。
他記得方衍是這麼說的。
“謝玦,你想在我這得到什麼呢?”
“是新鮮感?是身體?”
“還是滿足你的征服欲?”
“或者是說,愛?”
這個時候的方衍不清楚,謝玦也一樣。
他隻想讓他快樂,僅此而已。
謝玦隻想把過去的方衍帶回來。
謝玦慌了神,起身幹笑了兩身,拿起毛巾單手擦拭身上,也不說自己是病号什麼都幹不了了。
他甚至沒有看方衍一眼,沒辦法去面對如此清明的眼神。
方衍回到自己的房間時突然想起了最近沒有給英國那邊打電話。
被謝玦天天纏着,居然把這些事情忘了,他心想。
“還是沒有消息是嗎?再仔細打聽打聽吧,如果實在沒音信的話...”
方衍胸腔湧起一股酸澀,這股酸澀像是掙紮了很久,他松了口氣:“就算了吧。”
寥寥四個字,将過去的六年畫上了半個句号。
和謝玦這些日子的相處,他突然意識到,無論是六年前的那個人,還是謝玦。
他都邁不出那一步,方家的理念和規矩将他的腳死死絆住。
隻能在與謝玦相處的時光裡才得以喘息。
做這麼多無用功,何必呢...方衍自嘲的笑了笑。
雨滴拍打在窗戶上,清脆淩冽,就像六年前倫敦的那個夜晚。
這時的方衍是跟着爺爺過去談生意的,英國陰雨連綿的天讓他的心情很不舒适,十分的操蛋。
聽一群老人叽叽喳喳,和一群鳥開會似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趁着老爺子睡着了,深夜到樓下買了包煙,打算站在屋檐下吞雲吐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