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逃避!為什麼不回答我?你是知道些什麼嗎?”謝玦逼問着。
方衍看着謝玦,盯着這憤慨的雙眼很長時間,他突然舒了口長氣,一言不發的從停車場走了出去。
他要怎麼說呢?從何說起呢?
方衍其實不在意的,拍多少張照片,接到多少批判他不規矩行為的電話都無所謂的。
但是他在相機裡看到了謝玦。
他突然反應過來了,原來自己這段時間這麼自私,享受着所謂的溫情,卻忘記了在一起的時間越久,謝玦就越可能被拖下水。
“方衍,你就是個膽小鬼!”
身後傳來的聲音在停車場回蕩,以至于方衍走出停車場都覺得耳邊一直響着你是膽小鬼這幾個字。
出了停車場後手機恢複了信号,一陣電話鈴将他的思緒拉回。
“阿衍,别讓我和你爺爺失望。”聽筒那頭傳來的聲音十分威嚴,他接着說:“你要做什麼事,有什麼樣的安排,是什麼樣的人生這都是注定好的,别讓我發現你在做逾矩的事情了。”
“這就是你們監視我的理由嗎?”
電話那邊突然沉默了半響,男人緩和着語氣道:“你不在北京,我和你爺爺都是為了你着想。”男人有些意外,方衍一直以來都是知道這些事情的,這也是第一次正面質疑。
“還是說您覺得我對他有什麼情感嗎?”方衍臉色更為陰沉接着說:“把你的人從他身邊撤走。”
那邊的電話一陣沉默。
“把人撤走,我不會再逾矩了。”
方衍很無力,他又一次的服軟了。他做不到像謝玦這樣灑脫,隻是有些羨慕,靠近火不能成為火,被火吞沒燃燒成一團灰燼本質也依然不變,他還是方衍。
方衍将電話挂斷,身後一陣腳步聲,謝玦與他擦肩而過,步調很幹脆,沒有為他停留一秒,帶過去的寒風卻更冷些。
就這樣也好,這段奇怪的關系也早該清理了,方衍這麼想着。
兩個人在公司裡無言以對,會議上也避免着視線交集,連王茹都暗戳戳的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對勁,在茶水間裡纏着謝玦聊天。
“謝總監,你們...吵架了?”王茹辦事細心沉穩,其實私底下其實是個很八卦的人,美曰其名了解老闆的心事也是秘書工作的一部分。
謝玦欲言又止,被王茹敏銳的捕捉到,她接着說:“我跟着方總很長時間了,要是有矛盾我可以給你出謀劃策的。”
謝玦眉頭一緊,白淨的小臉有些凝重,這次的事情又不是他做錯的,怎麼這意思像是自己做錯什麼事了一樣!
“王姐,為什麼有些人明明...”話還沒說完,謝玦又開始思量起來了。
他咬着手指接着說:“就是一個人正在經曆不好的事情,但是他知道卻不反抗,甚至都不生氣?這是為什麼?”
“因為麻木了?”王茹喝着咖啡,風輕雲淡的說出這句話,突然笑了笑接着說:“可能因為經曆太多次,麻木疲憊了。”
“為什麼不解決問題呢?解決痛苦的根源不就好了嗎?”謝玦十分不理解。
王茹似乎是懂了什麼,她問:“是不是關于方總的事情?”見謝玦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這種看似享有了一切的人其實也不一定那麼快樂。而且......”
王茹有些猶豫,想了想接着說“有些事我建議你們面對面聊聊,不要從别人嘴裡去了解一個人,要靠這裡。”王茹伸出手指,指了指謝玦胸口的那個位置。
“要靠心。”
王茹事後想起來才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秘書背着老闆和公司員工讨論老闆的私事,可是自己為什麼能對謝玦那麼輕而易舉的說這些?
後來她想明白了,在這個冷面嚴苛的上司面前,謝玦是不一樣的。
謝玦今天在公司早退了,極其擰巴的去了趟超市,雖然炒菜不太會,但是給方衍做一頓火鍋還是可以的。
他隻想和方衍好好聊聊,不聊停車場的那件事也可以,聊聊其他的,天氣也好,中午吃的飯也好,
謝玦也要向方衍道歉,為了那句不明真相就說出口的膽小鬼。
他不是故意的。
謝玦不想讓方衍難過。
桌上擺滿了菜,全部都是謝玦洗了一遍又一遍,還擺了很多牛羊肉,鍋底選的番茄味,這些都是從王茹那邊打探到的。
謝玦看着桌子上自己驚喜準備的花束插在花瓶裡顯得格外有情調些。
還有他特地去商場裡給自己買了身新衣服打扮的幹淨靓麗。
雖然道歉很狼狽,但是看着可不能那麼狼狽。
他搖晃着腿坐在餐桌前等待着謝玦,聽王茹說一個小時之前方衍就已經離開公司了,現在也應該快到家了。
蔬菜的水珠已經被烘幹了,菜的邊緣開始發黃,冰凍好的牛羊肉也溢出了血水。
謝玦一直在等,他其實沒有覺得很難熬,打發時間吃了很多糖果。
他看着手上的糖紙發着呆,原來方衍也很喜歡吃糖,他心想。
這些糖擺在很顯眼的角落,讓謝玦總能一眼就發現。
現在已經淩晨一點了,方衍還沒有回家。
是有事不能回來嗎?大概是不想回來吧,謝玦記得很清楚,方衍讓他明天搬出這裡。
現在已經到明天了。
叮咚——微信有人發來了消息。
-謝總監,方總讓我接你去新小區。
謝玦看着模糊的鍵盤,他敲敲打打回複了個好。
謝玦開始收拾行李,拖着行李箱進入寒風中,回頭望了一眼那枯萎的茉莉花枝,一口白氣升入上空消散。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