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衣領理了理,脖子上的淤青遮了個七七八八,才走到門口,吳佟湊了上來。
“晚上吃沙茶面,老規矩你的那碗辣椒少一點。”他接過餘懷生的書包,絮叨的不像話:“還剩點土筍凍,要不要再試試看?”
“說話。”吳佟戳了下餘懷生的腰。
“嘶——。”餘懷生推開門,悶悶道:“不吃。”
餘懷生一定不知道自己的喜與怒都能在臉上寫着。
吳佟一把扯過他,微微俯下身盯着餘懷生,笑起眼梢彎彎,問:“今天誰找你不痛快了?”
“也沒有......”餘懷生不想告訴吳佟,先動手的人沒打赢還怪丢人的,他想。
像是想起了什麼,餘懷生從口袋裡掏出三百塞進吳佟手上,道:“這是這周的,我先上去洗澡了。”
“不是,我不是為了錢......”吳佟話還沒說完,門緊閉上了。
“佟佟,來,把這個給懷生娃娃端上去。”吳姥姥樂呵着端出兩碗桂花冰粉,接着說:這個,蜂蜜多,是懷生的,這個,是你的。”
“到底誰是你親孫子。”吳佟嘀咕着。
他了二樓沒見着餘懷生,衛生間傳來沖洗的聲音,吳佟将碗放下,一枚擺在書上的梧桐葉吸引起他的注意。
娟秀的字迹映入眼簾。
希望吳佟天天開心......
他勾起唇笑了笑,衛生間門開,吳佟轉過身道:“你怎麼淨整這些......”話沒說完,他愣住了。
餘懷生腰腹間布滿淤青,脖子上的傷痕十分明顯,本就白皙的肌膚看着更病态了些。
“怎麼來也不說一聲。”餘懷生神色自若地套上衛衣,捧着一碗冰粉坐在床上。
“這個蜂蜜多,你吃這個。”吳佟冷着臉遞過去,接着道:“你身上,什麼情況?”
“摔了一跤。”
“餘懷生,我是學習不好,不是腦子不好。”吳佟一把拿過他捧着的碗,道:“不老實就别吃了。”
“幹嘛...”餘懷生蹙着眉,不敢和吳佟直視,他根本不會撒謊。
“我想吃,我渴了呢。”餘懷生伸手去拿。
“撒嬌也沒用。”吳佟後撤一步,将碗放下。
“誰撒嬌了,我要刷題了。”餘懷生才起身就被吳佟推倒在床上,他跨坐在餘懷生身上,那雙手在腰間亂摸索,一把撩開衣服。
餘懷生扯住一角,緊張說道:“幹嘛呢,都說了沒事。”
兩人在床上纏鬥着,吳佟一隻手抓餘懷生兩隻手腕向上扣住,沉着聲道:“聽話,讓我看看。”
“去你大爺的,你當喚狗呢。”餘懷生撲騰着腰身,一隻手按在他的側腰上牢牢固定住,帶着些薄繭的手突然撫上。
他疼的龇牙咧嘴,道:“疼,你輕點兒!”
餘懷生本來就怕癢,吳佟的手撫摸上時,又疼又癢的,看着身上那人俯下身,一點點的靠近,錯亂的呼吸打在腰腹間,輕撩而過。
吳佟靠近将傷口看仔細了,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神色晦暗不清,冷着聲道:“誰幹的?”
“你,你先給我下來。”餘懷生把衣服拉下。
吳佟坐在一旁,又問了一遍:“誰幹的?”
“我看一人不順眼,自己招惹的,不過我打赢了!”餘懷生側過頭看向窗外,一隻手揪着他的臉,吳佟逼迫着他轉過頭。
“蠢。”
又蠢,又笨,臉上寫着我在撒謊四個大字,還非得一口咬死自己打赢了。
吳佟冷哼一聲,他從口袋裡拿出紅花油塞進餘懷生手裡。
“拿着擦擦,會好很多。”吳佟看着脖子上駭人的印記,緩緩開口:“疼嗎?”
“疼嗎?餘懷生。”他又重複了一次。
一直低垂着的頭揚了起來,淚水如潮水洶湧灌滿了餘懷生整雙眼,他癟着下巴,吸溜了下鼻涕。
當一隻手撫摸上他的頭上時,餘懷生的情緒才徹底宣洩了出來。
“疼......特别疼。”
“腰疼,脖子疼,手也疼。”
“特别特别疼,吳佟,你要給我擦藥。”
吳佟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安慰,他端起蜂蜜冰粉,十分生硬的朝着餘懷生嘴裡一喂。
“我要吃蜂蜜多的......”餘懷生小聲嘟囔,眼淚一下子就止住了。
“啧,餘懷生你是不是四川人啊?”
“不是啊。”餘懷生搖頭,吳佟給他喂了口冰粉。
“變臉倒是學到精髓了。
……
餘懷生抱着冰粉一口氣喝完,吳佟正要拿着碗下樓時,那隻手挽住了他。
“吳佟。”
“嗯?”
他的眼在月光下閃動着細碎光芒,餘懷生勾住的那根手指緊了緊,他開口:“以後,多為自己活活呗。”
“你什麼意思?”
“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債。”餘懷生一時間有些言語堵塞,他擺擺手。
“哎呀,反正,以後誰欺負你,我幫你打回去。”
吳佟愣在原地了許久,他突然笑了,露出一對小虎牙,自然的撫摸上餘懷生的頭。
他揉搓了兩下,道:“誰能欺負我吳佟啊,别想多了。”
“早點睡,少爺。”
“吳佟,你是個膽小鬼。”餘懷生看着那個背影越走越遠,在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原來困住吳佟的不是那些羞辱的髒話,也不是刻意的排擠。
是吳佟自己困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