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碰了下,我沒事的。”
“什麼玩意兒??”
吳佟一把将吳曉東推翻在地,他雙手把住餘懷生的肩膀,捏的有些死。
“都是男人,勾肩搭背不是很正常嗎?”餘懷生低垂着頭嘀咕着:“我餓了,我要回家吃飯。”
他沒撒謊,他真的很餓。
吳佟一把将涼菜甩到一邊,那些散發着香氣的涼菜如同被摔碎的紅果子,又像是餘懷生這樣一塊爛泥,被拍在角落,掙紮不起一下。
“你知道剛剛有多危險...”吳佟的話未落地,那一汪平靜無波的湖看向了他,悲憤又委屈,他愣住。
“你他媽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餘懷生一把将他推開,皮膚因為生氣而漲得通紅,他瞪着眼,歇斯底裡的吼出聲:“我就是想吃飯!我餓!我吃了三天泡面了!我他媽就是想吃一頓飯!”
餘懷生就是餓了,他不想追問吳曉東為什麼要摸他,他也不好奇吳佟為什麼要打吳曉東,還要發那麼大火。
餘懷生隻是想吃飯。
淚水順着光潔的皮膚向下墜去,苦楚在他的肺腑間炸開來,上湧至喉管、舌根,簡直苦的不像話。
像是一簇火焰,在任何一陣清風下都會消散在空中,可偏偏去點燃最後一道心理防線的導火索。
心間,無風。
執火人就是吳佟。
餘懷生舉起椅子,砸向小餐車,揮舞起身上的利刺肆意妄為:“去死!去死!都去死啊!”
木椅經不起砸,散了架。
餘懷生經不起刺激,也散了架。
他發洩一通最後朝着餐車狠踹一腳,餘懷生的嗓子幹痛,他哭不出來一聲,哽在喉間。
餘懷生蹲下身撿起僅剩一點殘渣的塑料袋,他走的飛快,吳佟追上去牽住他的衣角。
“去我家吃飯吧。”
餘懷生别過頭,一把拍過那隻手:“滾你的。”
回到家後餘懷生坐在沙發上,桌子太矮,沙發太高,他俯下身,腰肢酸痛,舉着筷子的手有些發顫,将一口肉塞進嘴巴裡。
“真難吃...”
門被輕敲,三聲又三聲,拘束又禮貌,門外的人不敢做聲,餘懷生也不想知道是誰。
這聲音突然消失了會,一個女聲在門外響起:“是懷生娃娃嗎?在不在家不啦?”
餘懷生打開門,看見吳佟的姥姥,她眼眸明亮,望着他有些費力,餘懷生半蹲着:“奶奶,有事嗎?”
“走,奶奶帶你吃飯去。”她的手滿是厚繭,常年去采果子,指尖龜裂,每一絲裂縫裡都夾雜着些泥土,可餘懷生并不覺得髒。
那隻手牽住餘懷生,溫暖至極。
“不了奶奶,我吃過了。”
“長身體的娃娃崽,多吃點有什麼?我看你個頭還沒佟佟高呢。”
“……”餘懷生的笑有些挂不住。
一高一矮兩個身影進了小院,餘懷生四處打量,院子不大,收拾的幹淨又利落,屋内傳來一陣飄香,是椰子雞的味道。
吳佟并不在家,桌子上的飯菜很豐盛,一大份海蛎煎和沙茶面,椰子雞冒着熱氣朝上空趕去。
餘懷生有些拘束,他才在吳佟面前發一頓瘋,現在又在人家家裡蹭吃蹭喝,他隻想快點解決好,不和吳佟打照面。
老人朝着他的碗裡不斷夾菜,滿滿當當堆都堆不下,她将椰子雞裡最大的一根雞腿撈出遞給了餘懷生。
“吃雞腿,跑的快,娃娃,來。”
餘懷生看着那個雞腿,明明嘴裡被鮮甜的氣味覆蓋,可他隻覺得酸,這股酸意順着臉頰爬上眼眶,他接過雞腿低着頭,用碗将臉遮住。
每一滴淚都揮灑在米飯上,小孩的委屈總是在大人到來的那一刻才敢釋放出來。
餘懷生本以為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在意他的死活時,僅僅見過一次面的老人将最大最好的雞腿遞給他,告訴他要好好長身體。
“謝...謝謝你。”餘懷生的聲音輕顫着。
“有啥可謝的,想吃随時随地來,奶奶給你做椰子雞,聽佟佟說,你可喜歡吃這了。”
餘少爺打小就是個哭包,他憋着一口氣瞄準一個屋子打算進去把眼淚處理好再出來接着吃飯。
“奶奶我上個廁所。”
餘懷生一推開門,哭腔湧到喉嚨間時,他看見了門邊的吳佟。
“啊啊啊啊啊啊啊!”
人不人鬼不鬼的隻露雙眼睛,餘懷生被捂住嘴。
“草,你他媽喊什麼?”
剛剛才醞釀出的眼淚被這一吓全縮了回去。
“梨夏鼠我惹。”
餘懷生口齒不清,朝着他的手指撲打出熱氣,那股香氣又萦繞在他身邊。
陰魂不散!
“去去去一邊兒。”
他推搡着把餘懷生松開,跑到衛生間打開水龍頭,開始對着手一頓沖洗。
“髒死了你。”
“是奶奶邀請我來吃飯的,不是我主動來的。”
“還有,我一點都不髒!”
少爺維護起自己的面子,冷哼一聲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