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璧昏迷了一夜,方悠悠轉醒。
許琢圭立馬湊過臉去,問他:“藝月是誰?你喊了一宿這個名字。”
她眼中含恨,氣勢洶洶。
薛璧眨了兩下眼睛,用沙啞的嗓音道:“我跟你說了,你千萬不要生氣。”
這話說的,就好像他不說,别人就不會生氣了一樣( ` Δ ’ )/。
許琢圭沒好氣地倒了杯茶給他,皺着眉,明确地表示:“我現在就很生氣!”
這世上,再沒有比她更喜怒形于色,也沒有比她更好猜的人了。
薛璧坐直身子,接過杯盞,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你别生氣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真令人意想不到,像這種六尺多高,看起來一揮拳能打暈兩個人的家夥,也會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
“藝月她,原是将軍府的廚娘,”他眼神極其溫柔,回憶起了那段往事:
“從前在将軍府時,母親常常薄待于我,不讓我吃飽飯,不讓我穿暖衣。每每這個時候,藝月總會挺身而出,為我打抱不平,因此招緻了不少苛打。
“不過後來,她便學聰明了,不再莽撞地梗着脖子與母親對抗,而是避開母親安排在我身邊的眼線,偷偷給我塞衣食。
“她總說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于是一有時間,就教我做針線,給衣服打上不會讓人發現的補丁,還教我如何做吃食,不至于讓自己餓着。
“也是她,鼓勵我去參軍,讓我不再将自己縮在府中自怨自艾,而是能将少時在父親身邊學到的兵法韬略,用來保家衛國。”
她熱忱,直率,富有正義感,是她造就了現在的薛璧,于是所有美好的詞藻堆疊在一起,都拼不出彼時少年心裡的那個女子萬分之一的好。
許琢圭道:“她當真是個極好的人。”
好到耀眼,好到她自愧不如,好到她自認為自己的閃光,都黯然失色。
“我承認,”薛璧談及過去的感情,無比坦誠:“我那時很喜歡她。”
故事中的兩位主人公,都是如太陽一樣熾熱溫暖的人,誰見了不說一句相配。
許琢圭讨厭他的坦率,哪怕他肯悄悄地抹黑一下那個人,或是适當地說一兩句假話,她都不至于這麼難過。
可是他沒有,他當着她的面,極力贊美那個她未曾見過,也無從比較的女子。
藝月真的有那麼好嗎?
其實未必,她隻是在剛好的時間,剛好的地點,做出了剛好的事,于是在少年心中,她便是無限美好的,不染雜質的。
“那為何……為何你們沒有在一起?”
問完,許琢圭又覺得自己在自取其辱,眼淚一滴滴地砸在手上,砸得她生疼。
薛璧道:“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她回家了,那是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這算什麼理由?
聽起來倒像是她撿了什麼天大的漏,她在趁人之危了,許琢圭再也聽不下去了,作勢要走。
薛璧将她拉住,輕輕攬在懷裡,道:
“那是過去的事了,關于藝月,她是我少時傾慕的人,也是我能擺脫困境,一步步走到現在的指路明燈,這一點永遠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