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
蕭暮雨抱着禮盒站在走廊。
對面門縫裡發出的光細細一條。夾雜着交談和起身的聲響。
她做了許久的思想鬥争,走上前去敲門。
來開門的似乎還是上次的女生?
蕭暮雨腦子囫囵地閃過這個念頭。
“疏月回來了嗎?”她問。
女生搖了搖頭:“她好像請假回家了吧。”
蕭暮雨聽到消息腦子宕機了一秒。
真人間蒸發了??
她下意識問道:“什麼時候啊?”
“昨天吧?記不太清了。”
“奧,謝謝啊。”
……
B市。
三環内某别墅區。
客廳旁是一整面落地窗,明亮寬敞,充滿設計感,陸疏月抱臂坐在沙發。
“房子賣了,錢捐出去了。”
“你……”秦霖并不信,轉而又想到她的脾氣。
撫養權轉讓協議都甩桌子上了。
還有什麼是她幹不出來的!
他怒聲道:“好好、真是跟你媽一個倔脾氣。”
“根本不替家裡想一點!我要你這個女兒有什麼用?”
陸疏月揉了揉耳朵,平和說:“沒用就簽了吧。”
秦霖奪過茶盞摔在瓷磚地闆上,手臂青筋暴起,斯文的西裝也完全掩飾不了他的憤怒。
溫潤釉色四分五裂,飛散到各個角落。
水筆在陸疏月右手指尖轉動,她踢開飛到腳邊的陶瓷,頗為無語。
看來這字他是不會簽了。
她食指和中指間挑着筆,還在飛動,她俯下身,水筆“啪”一聲被按在桌上。
“這個字你什麼時候有空簽下就行了,反正B市的房子我拿去捐了,沒有一分錢給你、還有你家。簽了你好我好。”
說罷她也懶得管秦霖,徑直去了客房——她今天把高中時候的東西都收拾完了,裝在行李箱準備帶走。
某位女士端着水果等待在她房門口。
“咔嚓”一聲,陸疏月轉動門把手,越過她徑直進了房間。
無視得很徹底。
顧柔:“……”
她真怕陸疏月把門鎖上,忙往前走到門縫那。
然而門并沒有關上的趨勢,正前方倒是傳來一聲嗤笑。
擡眼就看見發出聲音的人手搭在行李箱拉杆上,頗為嘲諷地移了眼眸。
顧柔要被她這個樣子氣瘋了。
她忍下脾氣,勉強笑笑。
“這個水果呢你拿去吃,今天還在這休息吧?”
說完她從包裡拿了個小盒子:“還有這個是你弟弟從國外托運回來的,是要送給你爸上邊公司的領導,貴着呢。我今天替他做主給你一個。”
“你以後多多幫襯着他。”
陸疏月:“?”
她拖着行李箱,繞着人走了。
在胡言亂語什麼。
擰開大門門把手,她腦子裡閃過想法。
片刻又丢掉了,連同這棟房子的一切。
出了門得走一段路才能打到車。
她還沒想好去哪,請了兩天的假,連上周末有四天空白時間。
而這才第二天。
她對B市又确實不熟。
思緒轉了個來回,最後她居然打車去了高中學校。
站到熟悉又陌生的路口,陸疏月:……她真是腦子犯抽了。
她在這座城市生活了三年多,但着實沒什麼惦念。更多時候都在想雲城的人或事。
這塊因為靠近郊區,堆了三四個初中高中。并不止一個半軍事化管理學校,因此附近商業街發展還挺繁華。
她找了家店面寄存行李。
慢慢悠悠逛起附近來,奶茶店文具店換了新的牌子,轉角牆上的大海報也換了新的,隔壁是家粉白粉白的花店,光鮮亮麗的,估摸着新開不久。
前幾天秦霖叫她回來,她聽了個聲就把電話挂了。瞥見堆在文件底下的撫養權轉讓協議,她又臨時改變了主意。
回來說清楚,順便讓他家看清她的态度。
可能她一開始還對秦霖有點感情,三年多這人看清了,本就不多的父女情也消磨沒了。
瑣碎幼稚的想法她也懶得再提。
把客房并不多的東西收拾幹淨,一并打包走,她跟這裡就沒有一點關系了。
剛巧想到這,就遇見一點關系。
——高中時候的同學,過去關系還不錯,後來也沒什麼聯系。
姬若看見她愣了一下,片刻非常自來熟地走進她打招呼。
“哈喽,沒想到在這碰到你。”
陸疏月微微笑颔首,算作回應。
“你今天不用上課?”
“請假了。”
“你也請假回來參加聚會嗎?”
“什麼聚會?”
“同學聚會啊,明天涵芝要出國啦,就把聚會定在今天。”
聽見熟悉的名字,半晌她才說話:“……哦。”
“那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