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疏月摟住蕭暮雨一步一步往後退,大叔搭了把手,兩個扛着人往出口走。
何凱動身想追。
花蕭大踏步擋在他面前,眉眼輕佻。
“讓你走了嗎?”
周凱氣急敗壞:“你有病啊?”
“給我端茶倒水這麼久,你賤狗呢?”
“勾踐,勾踐啊。”花蕭兩手一攤,糾正他,“卧薪嘗膽的是勾踐。”
周凱摸了摸大背頭,聽不懂索性放下狠話:“她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隻要她在外面一天——”
花蕭指了指外面,警笛聲越來越近。
周凱屁滾尿流往另一個方向跑了,兩個小弟跑得比他還快。
蕭暮雨圍着浴巾抱着姜茶,警察溫柔地安撫她情緒。
“你慢慢說。”
蕭笑春姗姗·來遲,隻能簡單地解決她五感問題,并不徹底。
她此刻隻能聽到模模糊糊的聲音,她猜着問題說答案,颠三倒四不知所雲。
做筆錄的警察隻當小姑娘被吓壞了,臨走前囑咐她好好休息。
路過抱頭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的何凱,她眼神厭惡。
轉頭去問同事:“真有精神病啊?”
“對。”同事往保溫杯裡吐茶葉,不想多說的樣子,“也是造孽。”
她還是不死心,問:“能判刑不?”
同事語氣糾結:“不知道……”
……
五星級酒店,富麗堂皇。
蕭笑春坐在辦公椅上,長腿一踢,小轉椅飛到陸疏月腿邊。
“坐。”
陸疏月往下掃了眼,腳尖輕踢,椅子轉回去了。
她抱臂倚在紅木上,看對面的人。
“行。謝謝你搭救我女兒。”
蕭笑春倚在椅背上,下巴微擡:“說吧,你想要什麼?”
陸疏月皺眉,微微搖頭。
“不行啊,”蕭笑春急了,從椅子裡坐起,“你随便要點什麼,錢還是名譽都行。”
“?”陸疏月抛了個疑問的眼神過去。
蕭笑春咳嗽兩聲,绾了下大波浪劉海又倒回身體:“我們是知恩圖報的好人家,可不能讓别人看笑話。”
“不用,”陸疏月仍然搖頭,站直身子解釋,“朋友,應該的。”
蕭笑春眼眸輕眯,睫毛又長又卷。
片刻,她站起身握着奢侈包,皮面微微凹陷。
“寶寶,洗完沒有?”浴室門傳來咚咚響聲。
蕭暮雨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媽媽,馬上就好。”
沒過一會兒,她包着浴巾,眼睛上纏着紗布從浴室走出來,光潔的肩膀上帶着大小不一的青瘀和擦傷,顯得有些可憐。
可陸疏月知道不止這些。聽力和嗅覺沒完全恢複,眼睛受傷更是嚴重,需要靜養,還有胳膊下深可見骨的刀傷有猙獰可怖。
她走過去替她正了正歪掉的紗布。
蕭暮雨洗完澡,唇色更蒼白。仰頭想朝陸疏月笑,估計太痛,隻是擡擡嘴角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
“寶寶,走了。”蕭笑春挎起包催促。
蕭暮雨扯了扯胸前的浴巾,扭扭捏捏:“我,我還想呆雲城……”
蕭笑春美眸微瞪:“什麼?!你不是哭哭啼啼跟我說以後都聽我的嗎??”
哭哭啼啼的人腳尖輕踢地面。
“我……”她試探道,“就這一次?”
如果她眼睛是好的,大概是微擡眼睛可憐巴巴看着人。仿佛狡黠隻是外殼,掩飾着無邊的委屈。陸疏月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她這樣子欺騙過。
如今看來确實不少。
蕭笑春沉默良久歎了口氣,說過幾天來接她。
蕭暮雨咧開嘴角,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起來。
“媽媽你最好啦!”如果不是辨不清蕭笑春的位置,她此刻估計已經挽住人的手親昵蹭蹭。
“我明城那邊還有事,這幾天讓你花嬸嬸看着你。”
蕭暮雨哪還有什麼不願意的,開心點頭:“嗯嗯。”
等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她在陸疏月人攙扶下爬上床。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現在就是她享福的時候!
因為看不見,她手在空氣裡摸了好幾下,才握住陸疏月的手。
她往床裡側挪屁股,把人拉過來:“坐。”
陸疏月依言坐下。
“疏月真的是太謝謝你了!不是你我早就死了……嗚嗚嗚……”
她說着還抹抹眼睛往人肩膀上靠。
零幀起手,陸疏月:“……”
“你知道,當時我一下就被那個人綁住了,然後他還……”
……
蕭暮雨說起來滔滔不絕。
“然後突然!我嬸嬸出現了!然後就是你!”
陸疏月歎了口氣,應該是被吓到了,随她吧。等她說了十多分鐘,本就狀态糟糕的嗓子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