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作以往,遲熙聽到這句答案大概也就心滿意足了,但今日他卻不甘心,他想要一個明确的結果,而不是聽今朝說自己對他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他甚至想不管不顧地對今朝說“我喜歡你”,說“我愛你”,把什麼“非君子所為”都抛到一邊,可他也知道,今朝或許根本不明白什麼是喜歡。
沒等他再想出點所以然來,一旁的屋子門開了,秦瑜站在門口道:“我看到他們在哪了,路有點遠,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吧,”遲熙站起來說,“這山上還有很多東西沒解決。”
原本他們以為山上會有很多人,所以才讓那些人在砸暈了楚願後原地候着,若是他們這邊打起來,有什麼漏網之魚向山下逃,他們也能阻擋一二,防止消息走漏。
但這山上除了他們,統共就兩人,還都被控制住了,他們若還在山上埋伏着,那就太多此一舉了。
“我已經把木鳥放下山區通知他們了,估計他們一會就會上來,”遲熙說着敲了敲竹屋的門,“肖公子,你接下來作何打算?”
無人應聲。
在逐漸彌漫開的寂靜裡,遲熙刹那間意識到了什麼,他倏地拽開門。
肖宴坐在一張竹椅上,手拄着側臉,閉眸像是睡着了,桌上放着一點他們不認得的藥。
今朝走過去,手指按在他脖子側面,少頃道:“死了。”
竹林仍在風中輕輕響動着,郁郁青青,一如很多很多年前,家主站在廊下指點他醫術之時。
遲熙第一個退出屋,“把門鎖上吧。”他說。
今朝退出來,鎖上了房門。
“就算上了鎖,他們若是想進去,何止有千百種辦法。”秦瑜說。
她說的是正在往山上走的那些恨不得将肖宴碎屍萬段之人。
“他若不想讓他們知道上山的路,亦有千百種辦法。”遲熙回答,“他固然可憐,但罪有應得,他本也對不起他們,何況隻說對不起都太輕了。都是他們自己的因果,随他們去吧。”
秦瑜沉默片刻,又指指一旁的小屋:“那許川怎麼辦?”
“我給雲棧他們也傳了信,一會有人來處理,他還有用,我們看着點,别讓往山上來的人看見了。”遲熙說,“你從許川的記憶裡都看到什麼了,這麼魂不守舍?肖宴說的那女人現在在哪?”
“蒼玄派邊境四周臨水的一個小島,”秦瑜回答,“那裡有結界,我們不能硬闖,得想其他辦法。”
那些人到山上來了,他們砸開門,進了竹屋;春坤派也來人帶走了許川和那一棺材的殘肢内髒;遲熙三人帶着仍在昏迷的楚願下了山。
山腳不遠處有一家客棧,他們吃過飯就在此處落了腳,還按照之前的樣子,遲熙和今朝住一屋,秦瑜和楚願一個屋。
一個時辰後,客棧的床上,楚願悠悠轉醒。
入目便是客棧潔淨的天花闆,她微微愣神,而後瞬間反應過來,急忙坐起身。
秦瑜坐在桌邊,正翻看着什麼書:“醒了?”
——
入夜,明鏡似的月亮懸挂高空。
今朝閉眼躺在床上,忽而遲熙從背後擁住了他,他微微側過頭來,疑惑道:“師尊?”
遲熙将頭抵在他肩膀上,沒有出聲。
白日種種想要出口的情愫又在夜晚襲上心頭,遲熙控制不住想要擁抱他。
今朝又喚他:“主人?”
遲熙喉間動了動,低聲道:“别這樣叫我,我會覺得……”
今朝問:“什麼?”
遲熙放在他腰上的手收緊了些,他聲音很悶:“我會覺得我怎樣對你都可以。”
玄嶺下沒有熱鬧的街巷,夜晚很寂靜,偶爾有一點聲響也淹沒在月色中。
“師尊就是怎樣對我都可以啊。”今朝回答。
他們挨得實在是太近了,說話像是呢喃。
今朝頭微微後仰,幾縷發絲滑落下去,他白皙的後頸便毫無遮攔地露在了遲熙的視線裡。
遲熙眸光深深地看着他,如果這時今朝轉過來,一定會看見遲熙眼睛深處晦暗不明的欲色。
可惜今朝沒有回頭,而且毫無顧忌地向後靠了靠。
遲熙本來離他就很近,今朝這麼一靠,遲熙立刻覺察出身體某個部位的變化,面色驟然變了,他有些慌亂地松開手,将今朝推開。
今朝疑惑地側過身,還沒問遲熙怎麼了,他腿一伸就隔着衣料察覺到了變化。
于是他不假思索地開口道:“師尊,你難受嗎?”
“沒事,”遲熙臉色發白,他道,“你别亂動。”
然而今朝并沒有理解遲熙的意思,他不但毫無自知之明,手還往那裡移,嘴裡說着:“師尊明明就是難受——”
“别動!”遲熙急道,一手扣住今朝手腕。
今朝被他喊得一怔,确實是不動了。他仔細打量了一會遲熙,于是劍靈在不恰當的時候隐約讀懂了主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