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貴女見了如此粉嫩嬌豔的配色,無不心動,都兩眼發亮地盯着它。
婢女微笑道:“今年大食國運來的玉料中有一塊異色的,我們娘子立馬斥高價買了下來,又由東市的巧匠雕刻,這才制成市面上獨一無二的款式,娘子一直都小心收藏着不舍得用,聽說您也在赴宴,娘子便催促奴趕緊送來了。”
衆貴女面面相觑,張氏與長公主不和的消息也不攻自破了。
平陽郡主從小與這群貴女熟識,深知她們的脾氣秉性,定是料到李玄玄會被發難,這才急急派人将鬥花用的寶物送來。
李玄玄撫摸着瑪瑙杯光滑冰涼的杯體,一面問道:“張姐姐的身體還好嗎?”
“勞長公主挂心,我家娘子隻是略有不适,相信休憩一段時間便能恢複,娘子說了,待她恢複了,第一時間便會來向公主請罪。”
“那就好。”李玄玄的臉上又展現笑容,這次多了幾分真摯,她将鴨形粉瑪瑙酒杯放在一隻空立台上,周圍的盤子字畫頓時失了色彩。
這麼看來,這次是李玄玄不遑多讓成為魁首。
蕭姝嘴角劃過一抹冷笑,現在就下定論還為時過早,她的寶物還沒呈上來呢。
她拍拍手心,幾個婢女便将一個巨大的立架擡了過來。
衆娘子還在猜想這是一幅出自哪位大家手筆的字畫,蕭姝一掀蓋布,衆人發出一聲驚呼。
這是一件羽衣。
素雅的錦緞上白羽層層疊疊,疏密有緻,風一吹,更是如浪潮般層層湧動,靈動俊逸。羽毛飄起時,露出了底下如發絲細的金線,這些羽毛竟是用金絲一朵朵縫上去的,可這件羽衣最令人稱奇的地方并不是它精貴的做工,而是它本身。那些白羽不知出自什麼鳥類身上,在陽光的照耀下,居然折射出五彩的光暈,美輪美奂,連金子在它面前都顯得黯淡無光,仿若天上之物。
至開唐以來,宮廷命婦對羽衣尤為喜愛,安樂公主,韋皇後都擁有數件羽衣,但羽衣的制作工序繁雜,價格昂貴,非尋常貴族可以擁有的。
底下的娘子們一陣豔羨,如今除了宮裡的太後、皇後、公主。普通臣子家哪出得起這等子稀奇玩意,便是擁有,也怕僭越了不敢穿在身上。
可論蕭姝的身份,即便她穿了,也無可厚非。
見衆貴女都豔羨得張着嘴,蕭姝對她們的反應很是滿意,反觀李玄玄,她的反應與那群貴女相差無幾,隻是······
她好像隻有驚訝,卻沒有羨慕之情?
李玄玄盯着那件羽衣半晌,才回過神,她環顧左右,周圍無一例外都是豔羨之情。
就沒有一個人發現嗎?
她再次回看那件羽衣,青紫色的妖氣正從層層麟羽下噴薄而出,帶起的妖風掀動羽毛,不祥的氣息正昭告着李玄玄,那些漂亮的羽毛曾經屬于一位不好惹的妖怪。
不知是哪位大仙降伏了這隻妖怪,才得以制成的這件妖袍。
妖雖是被降伏了,但其強烈的怨念卻殘留在羽衣上,連李玄玄這種身經百戰的道士都望而生畏,退避三舍。
而蕭姝毫無察覺,正站在羽衣前唾沫橫飛地向衆人介紹羽衣繁雜的工藝。
一位娘子忍不住伸手想摸摸上面的羽毛。
李玄玄立即喝令道:“别碰!”
那娘子吓得周身一顫。
蕭姝也愣了愣,緊接着得意道:“沒錯,崔四娘,就憑你那五品中書舍郎的父親,便是十年的俸祿也買不起這件羽衣,可别碰壞了!”
崔四娘讪讪收回了懸在空中的手,在的大袖衫下緊捏着。
鬥花賽的結局毫無懸念,蕭姝奪得了魁首。
她原以為李玄玄會表露出忿恨不甘,沒想到直到宴會結束,李玄玄的心情似乎一直都不錯,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偶爾還能感受到李玄玄瞟來近乎同情的目光。
宴會幾近尾聲,蕭夫人又折返回宴會,她坐在李玄玄與蕭姝中間,先是笑吟吟地問候完李玄玄,扭頭又向蕭姝問道:“七娘,鬥花的結果如何了?”
蕭姝挺起胸膛:“阿娘放心,孩兒不辱使命,奪得了魁首。”
蕭夫人點點頭:“你做得很好,果然沒讓你阿耶失望。”
她站起身,笑眯眯地向全場宣布:“感謝衆位娘子賞光來蕭府赴宴,今日蒙衆位承讓,讓小女奪得魁首,不過,這份殊榮并不屬于蕭家。”
蕭姝本還得意洋洋地笑着,聽蕭夫人這麼一說,笑容頓時僵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