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沒看諸伏景光有沒有在打瞌睡,誰上了飛機還沒起飛就能睡着啊,剛回來就忙着擺弄零食,上下嘴皮子則是沒有停頓地把聽到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說是行李整理的時候發現一個行李,托運了,但行李的主人沒有辦理值機。為了安全起見,機場方面不讓起飛。”
兩位小小姐過于熱情,降谷零摸空了身上的口袋,留下自己所有的糖果,兩邊算是友好互換了一波零食。按照小朋友間不成文的規矩,他們這就算是拜了碼頭,已經成為朋友了。
降谷零挑挑揀揀找了看上去最好吃的幾種塞給諸伏景光,又接着說道:“hiro應該知道吧,20世紀就有在行李箱裡放炸彈然後自己沒上飛機,成功把飛機炸了的。吃過教訓,後來就有規定行李箱在人在,行李箱走人才能走。不然起飛不了一點。”
諸伏景光沒研究過航天航空的規定,這個時代網絡上的信息還不如他成為公安時那麼豐富,也沒有營銷号滿世界胡咧咧。把原本有理的事情說成沒理,沒理的事說成理所當然。他查看了資料,但隻知道個大概。
航空航天的每一個規定背後都有慘痛的曆史教訓,諸伏景光聽着降谷零轉述的科普,表示學到了新知識。
降谷零難得有機會成為諸伏景光的“老師”,也挺開心的,琢磨着再跑去聽聽還有沒有勁爆消息。
别處還爆發出針對機組和最後一名旅客的大聲斥責:“我們就這麼無休止地等待下去嗎?為什麼不讓那個遲到的家夥自己承擔遲到的錯誤呢?”
空乘的聲音相比較起來就微弱太多,諸伏景光和降谷零隻能聽到斷斷續續的“安全”、“排查所有行李”之類的詞語。顯然,他們就算真的想把遲到的家夥甩了,也沒有辦法直接飛。需要花費時間檢查過所有行李,核對每個行李的主人都在飛機上,把遲到旅客的行李分離出來,再重新确認身份、登機。
也許這樣花費的時間比等待一個因為前一個航班延誤而遲到的乘客更慢,但機上等待了半個小時的乘客并不買賬。
就在這個時候,連接飛機與機場大樓的橋梁上①,跑來一個氣喘籲籲的身影。等他邁上飛機,确認是最後那名旅客,空乘立刻啟動了關閉艙門等一系列飛行前準備程序。
機上的旅客一反常态平日裡不随意觀望他人的狀态,齊齊看向浪費了他們生命中寶貴時間的家夥。一時間,空氣安靜得異常。
最後一人不知前因後果,被空姐引導着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塔台方面知道這是一班已經延誤了的航班,得知其起飛的意圖後,趕緊清空了跑道,安排飛機滑行進入起飛程序。
相比起平日裡機上乘客興緻勃勃的情形,這架飛機的氣氛明顯凝滞了許多。仿佛一萬英尺高空中稀薄寒冷的空氣已經進入了機艙,把内部溫度适宜的空氣都凍結了一般。
空乘們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沒人開口,趕緊叮囑旅客系上安全帶、關閉各種電子設備。
這時候,他們就已經可以确定,大緻的目的地是哪裡了——大阪。
實際上,在候機室,他們所等待的位置上也明晃晃地寫着東京至大阪。但諸伏太太和諸伏先生硬是覺得,兩個小學生和一名高中生不能從這麼明顯,生怕有人搞錯的信息中,推敲出他們的目的地方向。
東京到大阪的航班非常多,是日本最繁忙的航班,在日本經濟最鼎盛的時期,幾乎每幾分鐘就有一班飛往東京的飛機起飛、從大阪飛來的飛機降落。
由于經濟泡沫和之後持續的蕭條,再加上新幹線等多條軌道交通的建成,地面交通也較過去更加便捷,各地航班逐漸減少,這條線路上來往的飛機也比過去少了些許。
即便如此,它依然還是日本最鼎盛時期的寫照,有着落日餘晖依然無法消除的繁忙景象。
諸伏景光看慣了飛機起起落落,在飛機上不少乘客看着舷窗外感歎的時候,他隻是習慣性地掃視了一遍機艙内部,着重将視線在最後那名旅客身上逡巡了一番。
這位旅客的呼吸平緩了不少,額頭上還有着因為劇烈運動産生的汗水。諸伏景光幾乎能從他的座位上看到對方身上蒸騰起的熱氣來。
他穿着職場人士專用的西裝三件套,并非完全貼身且質感一般的材料,說明了其廉價的屬性。
職場人在有公司報銷的情況下乘坐飛機出差并不少見,當此人在飛機還沒有進入平穩階段就拿出紙質資料閱讀時,諸伏景光确認了其“牛馬”的身份。
似乎關于行李和遲到導緻的腦内警報能就此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