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圈子很小，但說不定比你們這些男人活得更是熱烈呢。我可能會因為眼角長了一條皺紋困擾，但對于活下去這件事，我從未害怕過。”

“不好意思，媽媽桑，今天稍微有點晚了。”門口傳來了咯吱聲，是拉門被拉開又關上的聲音，隻不過因為太過老舊，門軌容易将拉門卡住。

“啊，小透~”媽媽桑從吧台後繞到了門口，“有新客人哦~”

“是嗎？”似曾聽過的聲音萦繞在新之助的耳邊。

“阿呆先生，好久不見，”他向阿呆點了點頭，又朝旁邊的新之助笑笑，“請稍等，我馬上就過來。”說着，他便向吧台後的小倉庫走去。

“他就是小透嗎？”新之助又看了眼已經走到媽媽桑身邊的小女孩，他确認這個女孩就是下午在團子店撞到他的那個人身邊幫他拿傘的小女生。那走進倉庫的應該就是讓他心心念念之人。

“是哦，是不是很美？”媽媽桑摸着小女孩的頭，自豪地說，“這孩子是小透的陪侍。小透除了在我們家幹活之外，平時也會去其他店幫忙，我就叫這孩子多幫幫他，不然他一個人實在幹不過來。”女孩向新之助點點頭。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小透拿着三味線緩緩從倉庫走出。終于如新之助所願，他脫下了面紗。

小透，像他的名字一樣，幹淨得一塌糊塗，甚至讓人覺得隻要靠近他就是種亵渎。那雙最吸引新之助的烏黑的雙眸在白淨的臉上像是剛采摘下來的新鮮葡萄，滴着誘人的露水。新之助原以為他應該是化了些妝，但沒想到眼尾若隐若現的眼線竟是濃密睫毛的倒影，而他雙頰處的紅暈則是因為周圍皮膚太薄露出的些微紅血絲帶來的。摘下的面紗下的是高挺的鼻梁與薄唇。有時薄唇或許會讓人看起來有些刻薄，但在他的臉上卻是正好，恰巧中和掉了那雙眼睛帶來的濃顔感。他給新之助的感覺，跟那個人很像。

“阿呆先生的朋友，還沒問過您的名字，”小透跪坐在吧台對面的舞台的榻榻米上，左手已經擺放在三味線的弦上，右手拿着銀杏葉狀的撥子，“您今天有什麼想聽的嗎？”

“叫我新之助就好，”新之助略微站起身，似乎是想靠的離小透更近些，但意識到這樣有些失禮過後，便又坐回了位置上，“《都鳥》？”新之助不是很了解三味曲，憑着過去的一些記憶，想起了《雪國》中島村聽駒子演奏的曲子，便順口說出了曲名。

“好。”

就像島村被駒子吸引着那樣，新之助也随着樂曲的漸進與高潮慢慢沉浸于小透的演奏之中，醉心于他的美貌與彈奏。

一曲結束，新之助仍意猶未盡。

“小透哥哥，辛苦了。”小透的陪侍女孩端着茶水走到了小透身邊。

“哥哥？！”這下新之助徹底清醒了。

“阿呆少爺沒跟您說嗎？”吧台後的媽媽桑像是惡作劇得逞了一般偷笑道，“小透雖然漂亮，但卻是個實實在在的男孩子哦~”

新之助驚愕地看向阿呆，對方卻也露出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小新也沒問我小透是男是女啊。怎麼了，是很難得一見的這麼美的男生哦~”

新之助大腦應該是過載了，過了好一會兒，小透走到他身邊時，他才緩緩開口道：“原來是男生啊~男孩子啊~”

小透突然感覺脖子後猛地發涼。等到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倒在新之助的懷中了：“新之助少爺！”

“呼~”

“啊！”小透連忙用雙手捂住自己紅的發燙的右耳。

新之助熟練地輕輕在小透的耳邊吹了口氣。

“果然！”像是猜中了什麼，新之助眼中漸漸露出了狡黠的目光，興奮地大喊，“你是不是小徹！”

“你這人也太沒禮貌了吧！”小透從新之助懷裡用力掙脫出來，滿臉羞澀地生氣看向對方，“什麼小徹啊！我叫小透！而且哪有你這種二話不說就往别人耳朵旁邊吹氣的人啊！”

“新之助少爺，您這樣就有點過分了嗷~”媽媽桑從吧台後走出，“雖說我們這兒外人來看不是什麼正規的店，但未經過我的允許，就這樣調戲我家的孩子，要是再有第二次，我得請你出去了。”媽媽桑笑着，但卻散發着寒氣。

佐藤将新之助帶回城堡是已經将近午夜。因為放任新之助一人在花柳巷亂晃，佐藤還被奶媽狠狠批了一頓。

‘不是小徹嗎？’新之助洗漱完後，一人躺在被窩裡，看向黑漆漆的天花闆，‘他現在怎麼樣了呢？’

到這裡的第一天讓人身心俱疲，新之助剛躺下沒多久，眼皮子便開始打架，昏昏欲睡。

這時，天花闆上傳來了奇怪的腳步聲。

“咳咳。”

新之助一下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醒，睡意全無：“誰？”

“隻是通知，已确認佐佐木死亡并僞造成自殺。上面讓我告訴你不要因為此事亂動了陣腳。”

“啊？”新之助嘗試繼續和天花闆上的人對話，但他好像已經悄無聲息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