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線外黑色的礁石上堆起層層白色,西太平洋的風卷起半空中的塵雪,吹得島上白茫茫一片,徐弋陽依稀想起藍色生死戀的橋段,男女主好像到死兩個人都沒真正在一起。
那木日來濟州島一個星期,每天安靜地陪着徐弋陽,閑時順便和店主學了幾樣菜式,對方還調侃他再學下去馬上可以回國開分店。
徐弋陽則偷偷和店主打聽濟州島哪裡可以洗紋身,他生怕那木日哪天發現。
離聖誕節還有兩天,來濟州島的人多了一些,濃重的節日氛圍萦繞在店裡,走廊裡換了松木香熏,房間門上都挂着松枝花環。
昨晚住房爆滿,徐弋陽樓上的小情侶一大早就開始運動,吵得他隻能去房間外露台上喝酒。
氣溫零下五度,他裹着一條灰色的馬海毛圍巾藏住了下巴尖,頭發散亂地飛在臉周,眼神盯着茫茫大海裡的某一點,放空一切。
住隔壁的那木日聽見動靜,拉開窗簾見到他起床,睡衣也沒換穿了件羽絨外套走了出來,冷風肆虐直往衣領裡鑽,那木日想不通徐弋陽居然能在外面呆這麼久。
他站在風裡抽了根煙,隔着玻璃欄杆望了徐弋陽好一會,隻覺得的雪天裡的徐弋陽面色蒼白,唇色淡淡,美得破碎。
“冷嗎?”那木日靠在玻璃欄杆上,順着他的眼神望向海面,“喝得什麼?”
“橘子精釀,來一罐嗎?”
說着他彎腰撿起一罐朝那木日丢過去。
那木日拉開環,汽水漫出開口,他抓緊往嘴裡猛灌一口。啤酒度數不高,加上是甜酸的橘子味,對他來說就像飲料一樣。
隻是大冷天的早上空腹喝酒,涼得像直接喝薄荷水一樣,幾口灌到胃裡冷得他打了個寒顫。
“要出去走走嗎?”那木日見徐弋陽沒什麼精神,提議道“有想去的地方嘛?”
“都一樣。”徐弋陽懶懶地說,“太冷了……在哪都是藍色生死戀。”
“那怎麼在外面站這麼久?”
徐弋陽手指了指頭頂,無奈地歎了口氣,“樓上在忙活,我出來清淨一會。”
“那你上我房間?”
徐弋陽瞟了他一眼,搖搖頭沒搭理。
那木日讨了個沒趣,郁悶地又往脖子裡倒薄荷水。
“那木日。”過了一會倒是徐弋陽主動站起來走向玻璃欄杆,斜倚着靠在上邊,兩個人中間隻隔了快磚的距離。
“嗯?”
“給我根煙。”徐弋陽朝他伸手。
那木日有些詫異,但還是乖乖掏了出來,徐弋陽歪着頭讓他點燃,猛吸幾口後左手夾住了煙。
那木日沉默地盯着他的臉,徐弋陽呼出一段煙霧緩緩上升,他擡了擡下巴問道。
“你來找我,不怕沒結果嗎?”
那木日卻笑了,“一開始答應你的時候,就知道很難結果……但我喜歡你……”
一排潮水拍上岸來,蓋過了他後半段話,那木日想這段話大抵是說給自己聽的。
“我想起可可西裡的事了。”過了半晌,徐弋陽突然告訴他,“那時候我說,如果活着出去,我會告訴你答案。”
聞言,那木日捏緊了罐子,指節用力泛出青白,卻仍強裝鎮定似的反問,“你想起來了?”
那些暴風雪裡的承諾,那木日以為早就不作數了,雪化了人走了,甚至未曾想過再相逢。
“想起來了。”徐弋陽說道,“最近逐漸想起很多事,可是感覺什麼都變了。”
“沒關系,不重要了。”那木日并未計較,可嘴裡一陣發苦,“當下最重要,我在這裡就好。”
雪下得更大了,那木日打了個噴嚏,不小心噴在徐弋陽臉上,他有些窘迫地垂下眼睫,未曾想徐弋陽突然笑了出來。
“太冷了,進屋吧。”
那木日不舍得地看了他一眼,“真的不要出去逛逛嗎?”
他其實想和徐弋陽多呆一會。
樓上傳來一陣高亢的聲音,兩個人都聽到了,徐弋陽攤了攤手,“好像隻能出去逛逛了。”
那木日心中一喜,随即笑得很開心,小跑着往回走邊說道,“我換衣服,很快!”
半小時後,收拾妥當的那木日下了樓,店主見狀一臉暧昧地看着他倆,“出去玩嗎?”
那木日羞澀地點頭嗯了一聲,接着拉住徐弋陽出門,老闆娘不忘囑咐道,“早點回來,今晚我們準備聖誕聚餐!”
他們叫了輛車,讓師傅拉他們去涉地可支,一路過去遊人不多,景區除了主幹道,其餘全被大雪覆蓋。
“我帶相機了。”徐弋陽從包裡掏出徕卡Q3,“等會給我拍點?來都來了。”